那少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紧张得双手揪着衣角,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赶忙应道:“是……是我啊!恩公!
“前个月,您慷慨解囊,借了两枚贝币给我,让我能为父亲买药治病。那时候,我心里头,对您的感激,那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您就像是黑暗里的一束光!照亮了我灰暗的世界。
“后来,您还拍着胸脯,说要帮我惩治那黑心的奸商,让我无依无靠的心,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只是……只是我去了一趟溲园,出来之后,就怎么也寻不见您的踪影……”
子阙听他这么一说,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这才猛地想起来,原来这少年,竟是自己去薛城路上救下的那个小骗子!
想到这儿,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阴沉下来,没好气地说道:
“分明是我在溲园外面等了你半天,左等右等你都不出来,我实在没了法子,这才不得不离开的。”
那少年没有解释,眼泪却“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哭得无比伤心,边哭边断断续续地哭诉道:
“结果……结果我拿着钱赶到药铺,那奸商却是坚决不肯一枚贝币卖药给我。
“我四处奔走,想尽了办法,终究还是没买到药。
“我父亲……我父亲不久之后便因病重,永远地离开了我……”
子阙听闻此言,心里“咯噔”一下,竟莫名地升起了几分愧疚。细细想来,这少年父亲的离世,似乎还真跟自己有那么一丝关联。
正在子阙满心愧疚之时,那少年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事一般,抽抽搭搭地说道:“恩公,我……我绝没有怪您的意思!在我心里,您永远都是我的大恩公!
“当您听说我爹的病缺钱医治的时候,您连半句犹豫都没有,二话不说就借给我两枚贝币。这等雪中送炭的恩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日,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一定要把您借给我的这两枚贝币还上!
“毕竟,就像您说的那样,这世道艰难,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
啊?
自己说过“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这样的话吗?
而且,其实我还帮你偿还了两枚贝币的债,又送给你两枚贝币,总共为你花了四枚贝币啊。
虽然四枚贝币,对自己算不了什么,九牛一毛都不如,但四枚贝币也是黎民百姓们忙活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攒下的啊。
再有,祝陶妹妹派人替我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你家村庄啊,谁知道你是不是说谎的呢?
想到这里,子阙问道:“对了,你姓甚名何?家住哪个村庄啊?”
那少年答道:“小人名草,并无姓氏,因家住野猪村,所以人们常常叫我,叫我野猪草。”
野猪草?
子阙心中忍不住苦笑,没文化真可怕!
这真是个可怜的娃娃,居然父母居然给他取这么个名字,从小怕不是受到诸多歧视。
想到这些,子阙居然心软了许多,平和第问道:
“你说说吧?为什么要下毒?”
野猪草惊讶地看着子阙,足足一个呼吸时间,才重重地磕头道:“恩公啊!我怎么会给您下毒?您冤枉我了啊!”
杨歌曜见状,赶紧提醒道:“前世!这小子尖嘴猴腮,还就一双耗子眼睛,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子阙也是心中一个激灵,是的啊,自己怎么忽然就对这来历不明的小子,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子阙看了一眼伏在案几上呻吟的龙刀,道:
“没下毒,龙刀将军怎滴这番模样?”
野猪草赶紧急切地辩解道:
“我敢赌咒发誓!
“我绝对没有下毒!
“不然,不然我就天打雷劈,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