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当作了猪。
只顾着推行惩罚的政策来“鼓励”，又加上一直不解决百姓莫名其妙失踪的事情，自然没有人愿意生。
来自上位者的傲慢。
他们不觉得底层人的命是命，缺钱了就征税；缺人了就抢人；有用就压迫人，叫人屈服；没用了，就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偏偏整个临沧城的风俗是男尊女卑，上层人压迫底层人；底层男人压迫底层女人。
也不想想，孩子到底是从谁的肚子里出来的。
陈沅芷光是听听就已经咬着后槽牙了。
二人选择了离天衣阁最近的客栈入住。
“您二位几间房啊？”掌柜拨弄着算盘，看着陈沅芷的眼睛都在发光，乖乖，这女的一看就不简单。
“两间上房。”
“一间上房。”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陈沅芷立马转头看向他，一间房怎么睡？
暨白有些无辜地看着冰肌玉骨的少女，“我习惯和沅芷一起睡了……沅芷是嫌弃我了吗？”
幽绿的竖瞳看上去楚楚可怜，深邃的眉眼间都萦绕着淡淡的失落。
陈沅芷：似道蒲似道蒲，“……那就一间房吧。”
天色已晚，休整一晚明日再查。
还算宽敞的上房内数盏烛灯摇曳，暖黄色的光线勉强照亮室内。
条件限制，陈沅芷只是施展了净身术并未沐浴，站在屏风后面换上寝衣。
一人高的屏风在烛光下隐隐透出少女的曼妙身姿，空气中也隐隐传来香甜的味道。
暨白的脸有些热，巴眨了两下眼睛，却没有舍得移开视线。
换好衣物的陈沅芷从屏风后面出来，看见的就是那个蛟龙红扑扑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蛟龙一族都是这样吗？因为喜寒所以经常会感到热？
可是现在……人间已经入冬了啊。
躺在床上的陈沅芷刚准备入睡，身侧的床榻就一沉。
男人身上好闻的气味席卷而来。
原本宽大的床榻立即变得逼仄起来，陈沅芷的呼吸突然重了一瞬，立即转头瞪向他，“你怎么不变成小蛇啊？”
之前一起睡的时候他都是小小的一个，所以这次她才会点头答应的。
暨白大手桎梏住她的脑袋和纤细的腰肢，按在自己的怀里，难得强硬道，“快睡吧沅芷，我好困。”
说完便闭上了双眼。
之前一起睡的时候，他总是半夜突然变成原型，紧紧抱着沅芷，当然，这些没有必要告诉沅芷。
被迫埋在男人胸口的陈沅芷默默叹气。
她只是、只是觉得这样太快了点，最起码对于她来说太快了点。
……
天衣坊就在客栈东边百米远，陈沅芷站在二楼窗外俯瞰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客人，在思考该如何把事情闹大。
店家送来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可是二人纹丝未动。
不用尝陈沅芷都知道那饭菜不对劲，更别提店家刚刚不怀好意上下流转的眼神，更是恶臭得要流出脓来。
二人很快打听到天衣坊的东家，是一个青年男子，行踪倒是隐蔽，废了整整两天才蹲守到。
男子一身华服，看上去非富即贵，长相也算是清秀，只是眉眼间凝结着怨贪之气。
他的修为不低，且警惕心极强。
这两天不是去天衣坊就是回府，从未去往其他地方，陈沅芷觉得，或许通往“圈养场”的路就藏在他的府邸。
他那座府邸大得惊人，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假山错落有致地点缀在庭院之中，众多仆从们忙碌地穿梭往来，手持的托盘上面摆放着精致的茶点。另一些则恭敬地垂手而立，随时听候主人的吩咐。
这座府邸的规模和气派，即便与城主府相比也毫不逊色。
二人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穿过重重回廊和庭院，最终来到了书房门前。
只见男人停下身形，先是警惕地向左右张望了一番，在确认周围安全无虞后，他才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书房门缓缓合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蛟龙先是闭上了双眼，随后转头对陈沅芷说道，“他打开了书架边的机关，进入了暗道。”
果然，通往“圈养场”的路就藏在他的府邸。
二人连忙跟上。
就这样，一路上各种防范的机关、暗道，几经波折才终于到达“圈养场”。
陈沅芷的呼吸有些凝滞。
面前的一座巨大的地下堡垒被分隔出无数的小间，远远看去宛若蜂巢密密麻麻。
小间外连门也没有，只是半人高的栅栏，像是圈养牲畜一般囚禁着数以千计的人。
他们一个个表情呆滞麻木，脚上、手上被拴在小间内，那是还算有用的“牲畜”才会有的待遇。
根骨一般没有太大用处的“残次品”则被丢掉猪圈一样的地方，每一个都被割掉了舌头不能言语，只能趴在地上用浑浊的眼睛遥遥地看着什么。
根骨好的不急着取根骨出来，反而是男女混关在一起灌下发情药，逼迫着当众交配，妄图产下根骨更好的后代，以供享用。
而已经取过根骨的，一具具没用的尸体被扔在角落里、堆成了小山，腐臭的气味挑战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暗无天日的地下圈养场，肮脏腥臭的欲望。
陈沅芷有些头皮发麻。
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来自上位者的傲慢。
明崇没有将人当作人，每一个都是蝼蚁和牲口、都是他飞升道路上的垫脚石、他欲望的承载者。
暨白的脸色也很难看，幽绿的竖瞳闪烁着寒光。他看着被扔在角落里的尸体，后背被划开的巨大伤口，有些还在流血有些已经流干了。
沅芷，上辈子也是被这样伤害吗。
挖出骨头，没有价值了就被丢弃到角落里。
仅仅是因为一个人的欲望。
暨白施法定住了圈养场里巡逻的人，又抓住了领头的人，右手幻化成利爪刺进他的脖颈，那人依旧吓得语无伦次。
陈沅芷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两颗留影石。
“说吧，将一切都说清楚。”
那人见状想要咬碎嘴里藏得毒药，却被暨白眼疾手快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