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深吸一口气,目光一扫,看向崔星河道。
崔星河面皮抽搐,额角渗出冷汗。
治国安邦、经史子集他信手拈来,可这等狠辣诡谲的毒计反击,他真不擅长啊!
“陛下,臣……无能!”
崔星河张了张嘴,极为屈辱的道。
武曌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大敌跳脸一日,被寄予厚望的崔星河竟连反击之策都没想出来!
这着实令她失望!
“吕老将军,你平时八百个心眼子,毒计颇多,你可有制衡之法?”
武曌问道。
吕震老脸一红。
这三国倾国以换,这乃最顶尖的阳谋。
这他拿头上啊?
“陛下,老臣……老臣也无能!”吕震尴尬的道。
王忠、赵破奴等将领亦是憋屈至极,他们空有一身武力,却无处发泄。
苏文令见状,咬着牙颤巍巍的出列:“陛下息怒,我大乾或可…或可遣使申饬,昭告天下其险恶用心!”
“申饬?” 武曌冷笑一声,只觉得这话可笑至极,她的声音如同冰锥刺骨。
“苏老,你的申饬,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能挽回我大乾颜面?能令三国付出代价?笑话!”
苏文令连忙跪下,“臣知罪!”
武曌拳心攥紧,声音带着一股近乎绝望的愤怒:“难道我大乾被辱至此,连反击都做不到吗?这口恶气,朕只能……生生吞下?”
殿内死寂更甚,落针可闻。
陈平顶级毒计所带来的绝望,就如同实质的黑暗,吞噬着金銮殿上的每一个人。
崔星河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被寄予厚望,却在大乾最需要他的时候,只能低着头,比那鹌鹑还鹌鹑。
一时间,不光是崔星河,御书房内的无数道目光,全都下意识地,仿佛穿透了宫墙,望向了那个已远离朝堂的身影——若是他在……
就在武曌揉着太阳穴,要挥手遣散众人之时。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小鸢极为震惊的声音。
“启禀陛下,有人称有奇计,可解陛下之忧,可雪大乾之耻!”
“轰!”
此言一出。
御书房内一片震惊。
谁能与陈平抗衡,谁能在三国顶级阳谋发难不到一日的时间,便有应对之策。
众人脑海中,连带着崔星河,都齐齐闪过一道人影。
若是他……
所有大臣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是他?!一定是他回来了!
武曌也没想到,这个时间节点,竟有人求见她,还有解决之法!
难道是……
砰!
砰砰!
这是武曌心跳的声音。
她的心跳,正越来越快。
那攥着龙椅扶手的玉手,也是寸寸捏紧。
可他不是下定了决心,跟她决裂,以最为决绝的姿态,远离了朝堂旋涡?
他怎会回来?
是因为她吗?
还是因为陈平设计他,他怒了?
可他好不容易远离了朝堂旋涡,如今若是归来,那以后岂不是还会有危险?
并且是……来自她的危险?
她先前还放了狠话,两人要永不相见,她这该如何面对高阳?
虽是一瞬间,但武曌心头还是涌过诸多念头,令她心乱如麻,十分慌张。
小鸢一瞧武曌表情不对,心中一紧。
她赶忙补充的道,“陛下,是……是忠勇侯王骁,他正在御书房外候着,称…称有奇计,可解陛下之忧,可雪大乾之耻!”
“什么?”
“忠勇侯?王骁?”
武曌愕然抬头,满脸不可思议。
巨大的落差,竟让她一时失语。
小鸢十分心虚,只能硬着头皮的道,“陛下,正是忠勇侯!”
小鸢这话一出。
轰!
希望瞬间破灭。
所有大臣脸上的激动,全都化作了错愕与难以置信!
居然不是高阳出山!
反倒是王骁?王忠那个公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却在河西之战跟着高阳捡了天大功劳的儿子?
他能有奇计?
这尼玛开玩笑呢?
王忠更是瞬间瞪圆了牛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这儿子有几斤几两他还不清楚?陈平搞出的阳谋,整个朝堂都搞不定,你来逞威风了?
王忠气的浑身直抖,心里暗骂。
这混账东西,这是嫌命长,跑来金銮殿上找死添乱吗?!
武曌虽不抱希望,但相比一片死寂的御书房,还是深吸一口气道:“宣!”
“宣忠勇侯王骁觐见!”
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殿门轰然洞开。
王骁风尘仆仆,甲胄未卸,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亢奋与自信!
御书房内重臣齐聚?
好!
人前显圣,正当其时!
王骁无视两侧投来的惊愕、怀疑、甚至是看笑话的目光,大步流星,径直走到御阶之下,对着武曌,单膝重重跪地!
“臣王骁,叩见陛下!”
这逆子,玩真的啊?
王忠再也顾不得礼数,一步跨出,厉声呵斥:“逆子!此乃御前议政重地,岂容你胡闹?还不快滚下去!”
王忠真怕这混小子捅出大篓子,牵连整个王家。
王骁却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王忠,声音洪亮,“父亲大人,此言谬也!”
“孩儿亦有毒士之姿,论毒计,亦在水准之上啊!”
自平安庄归来,得知高阳剖析两策的王骁,此刻信心爆棚,自信十足。
但这话落在王忠耳中,那就相当扯蛋了。
王骁什么货色,他还不了解吗?
论武力,这话还差不多,但论毒计,简直八竿子打不上,昔日他父子俩怎么被高阳当狗戏耍的?
这就忘了?
“孽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绝无这个可能!”
王忠断然否定,毫不迟疑。
王骁也不爽了。
虽说他这两计,的确有亿点点的水分,可王忠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百官皆在,他不要面子的?
但没办法,这还偏偏是自己老爹,岂能乱坑?
于是,王骁强忍心中火气道,“父亲大人莫要瞧不起人,此计乃孩儿殚精竭虑所悟,论毒辣精妙,绝不输于那陈平之流!定可为我大乾雪耻,为陛下分忧!”
“放屁,老子看你是在河西被马踢坏了脑子!”
王忠几乎脱口而出,一如怼当年初入金銮殿的高阳。
他一脸嗤笑,满是嘲讽的道,“就凭你那点脑子,还毒辣精妙?还比肩陈平?”
“你说这话也不害臊!”
纵然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莫说是王骁。
这叔可忍,婶不可忍,婶可忍,他王骁也不能忍啊!
于是。
王骁梗着脖子,朝着王忠叫嚣道,“父亲大人,不如打个赌如何?孩儿若真有遏制陈平的绝顶妙计,那该如何?”
王忠瞥了一眼王骁,几乎不假思索,声震屋瓦的道:“你有绝顶妙计?可笑!”
“我王忠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今日就把话撂这儿!你若真能献出解决此局之策,我王忠当场吃屎三石,并且舔遍长安城所有茅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