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救我？想看我的笑话吗？”林婉儿被托着坐起身，瞳孔却失焦地望向虚空，指尖无意识揪着破碎的衣袖。
萧天歌喉间动了动，未及开口，她又笑了，笑声混着咳出的血沫：“来看背叛者的凄惨下场？”
“够了！”他突然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暗金色灵力如暖流淌过她经脉，“我只要你活着。”
林婉儿一怔，涣散的目光终于凝聚出一丝焦距。
她忽然低低啜泣起来，蜷缩的身体颤抖着，显得无比的孱弱。
“我没脸活着，你放我走吧……”林婉儿的指尖如秋叶般飘落，身形在海风里碎成点点荧光。
萧天歌猛然攥住她腕间，灵力如锁链般缠绕：“连死都敢，为何不敢活着？”
他的声音里带着近乎咆哮的颤抖。
“你以为背叛是你一人之过？萧家的傲慢、林家的算计，难道我萧天歌就没有错？”
她抬起眼，睫毛上凝着的水珠不知是泪还是海水：“可我亲手伤了你……”
“那就用余生来赔！”他扣住她后颈，强迫她直视自己猩红的眼眶，“哪怕你要碎成齑粉，我也会用灵力一片片粘起来——你逃不掉的。”
林婉儿浑身剧烈颤抖，忽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些被她死死压抑的愧疚、不甘、屈辱，终于在他近乎霸道的桎梏中决堤。
她的身形不再消散，却如风中残蝶般抖得不成样子，唯有他掌心的温度，像锚一样将她从坠落的深渊里死死拽住。
林婉儿惨然一笑，唇角溢出的血珠滴落在萧天歌手背，转瞬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没用的，鬼宗老鬼用我的阴元设下生命禁制，这具躯壳早就是悬在刀刃上的残烛。\"
她抬手轻抚他紧绷的下颌，指尖温度凉得骇人：\"我现在已经无力维持那个禁制，你救不了我，只要那个禁制一破灭，我的人也会破灭。\"
萧天歌如遭雷击，暗金色灵力不受控地炸开。
他强行压制住翻涌的灵力，将神识如银针般探入她的灵魂深处。
只见一道幽紫色咒文盘绕在她命魂之上，如同贪婪的毒蛇啃噬着最后的生机。
咒文与她的经脉血肉融为一体，每一次呼吸都在加速禁制的崩解。
此刻的林婉儿，就像被抽走承重梁的危楼，哪怕最轻微的触碰，都可能让一切轰然坍塌。
就在萧天歌的灵力在指尖凝滞时，一旁的魂珠突然泛起诡异的幽光，程倩的虚影自珠内袅袅浮现。
她素白的裙裾无风自动，指尖轻点间，一道虚影在两人身侧凝实。
程倩蹲下身，苍白如纸的指尖划过林婉儿逐渐透明的手腕，眉头瞬间拧成死结。
\"若你能将她收服，我有办法将她纳入魂珠暂存生机。\"她抬眼望向萧天歌，眼底流转着异界特有的幽紫光芒。
灵力引动的微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隐约露出颈后若隐若现的鬼纹，那是自异空间带回的不祥印记。
萧天歌神色凝重，暗金色的灵力在周身微微流转：\"此计当真可行？究竟有何风险？\"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程倩，生怕遗漏任何细节。
程倩指尖轻绕一缕发丝，莞尔一笑，眼底却泛起一丝决然：\"自然有风险——一旦成功，我将以魂契之法替代她，成为你的影子。\"
她抬眼直视着萧天歌，声音轻柔却坚定：\"但我愿意，这些日子在魂珠中，我见证了你所有的执念与痛苦，我相信我的选择。\"
萧天歌望着程倩决绝的眼神，记忆中林婉儿沦为影子时，那不人不鬼、傀儡般空洞的双眼突然刺痛他的神经。
暗金色灵力在掌心不安地翻涌，他喉间艰涩：\"不，不行，一定还有别的法子...\"
\"来不及了！\"程倩指尖点在他眉心，幽紫光芒顺着血脉游走，\"她的禁制正在吞噬最后的生机！\"
她转头看向逐渐透明的林婉儿，虚影已然开始出现裂痕，她轻轻倚在他身旁。
\"她变成那副模样，估计也是练岔了。而且我也相信你不会让我成为那样子，是吧？\"
灵力的微风掀起程倩破碎的衣袖，露出小臂上诡谲的符文。
萧天歌握紧符剑，剑刃嗡鸣似在呼应他狂乱的心跳。
最终，他猛地抽出林婉儿心口的魉字金页，滚烫的烫金纹路映在他紧绷的下颌：\"好吧，我先试试看！\"
金页贴上额头的刹那，磅礴的鬼宗功法如潮水涌入识海，他的瞳孔瞬间染上妖异紫光。
金页符文在萧天歌额间流转，暗金色灵力与幽紫鬼气疯狂交织。
程倩周身泛起诡谲的咒纹，作为伥鬼的她与他共享着金页上的古老秘术，每道鬼文都如滚烫的烙铁烙在神魂深处。
“起！”萧天歌大喝一声，指尖迸发的御鬼之力化作锁链，瞬间缠绕住林婉儿摇摇欲坠的灵魂。
她苍白的面容泛起惊恐，却因太过虚弱而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收服。
就在契约彻底之际，程倩突然暴喝：“呔，换魂术！”
她手中不知何时凝出一柄由阴气凝成的短刃，寒光闪过，精准斩断萧天歌与林婉儿间的灵力纽带。
紧接着，她奋力一推，将林婉儿残破的魂魄狠狠送进魂珠，而自己的虚影则如被黑洞吸引般，直直坠入那团幽黑的影子之中。
“程倩！”萧天歌目眦欲裂，想要伸手阻拦，却见换魂术的咒文已在影子上完全成型。
程倩最后的笑容透过幽影传来，眼神中满是释然：“护好她……”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彻底与影子融为一体，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叹息，消散在这幽暗中。
而萧天歌也不迟疑，指尖掐诀如飞，暗金色灵力裹挟着玄奥符文，在魂珠表面织就层层禁制。
残魂在咒文中寸寸凝固，化作晶莹的冰晶悬于半空。
当最后一道封印落下，魂珠骤然迸发刺目光芒，林婉儿虚弱的虚影在光芒中渐渐稳固，不再有溃散的迹象。
他单膝跪地，冷汗顺着下颌滴落，浸透了衣襟。
方才强行施展封印术，不仅抽干了他大半灵力，更让神魂泛起阵阵刺痛。
但看着魂珠中安然沉睡的林婉儿，紧绷的唇角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撑住。”他喃喃低语，掌心贴着魂珠，将最后一缕灵力渡入其中。
“你欠我的还要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