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便来到了袁慎和玉燕大婚这日。
晨雾初散,长安城朱雀大街已裹上一层喜庆的红纱。袁府门前,八匹健硕的骏马拉着朱轮华车,车身装饰玄纁之色的锦缎,车辕缠绕的常青藤垂挂着金箔茱萸,随着马匹的步伐轻晃。三十六名身着深衣的乐师列于两侧,奏响古朴悠扬的《鹿鸣》之乐,笙箫竽瑟交织,引得街坊邻里纷纷驻足观望。
玉燕端坐坐在房间内,鎏金铜镜映出她眉间的花黄。桑舜华跪坐在旁,双手捧着漆盘,盘中九翚四凤冠熠熠生辉,十二行珍珠垂旒随着她的动作轻颤:“日子过的真快,我们小明舒也要嫁人了。”桑舜华看着铜镜中的玉燕,眼里全是不舍。
忽听门外爆竹声响,玉商掀开门帘,裙裾随着动作翻飞:“迎亲队伍到啦!”
玉燕被搀扶着走了出去,山主和山主夫人红着眼眶笑中带着不舍。
山主喉间发紧,指腹摩挲着腰间佩玉,好半晌才哑声道:“往后若受了委屈,莫要自己硬扛。白鹿山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他抬手想替女儿理理鬓发,悬在半空的手却微微颤抖,最终只是轻轻按了按她肩头,玄色广袖上的暗纹龙形随动作隐现,“袁慎那小子若敢轻慢你,为父便是拼了这张老脸,也要去袁府讨个公道。”
山主夫人早已红了眼眶,攥着玉燕的手不肯松开,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被捏出褶皱:“到了袁家,吃食若不合口味,尽管派人回来说。你最爱吃的糖蒸酥酪,为娘每日都让厨房备着,随传随送。”她哽咽着替玉燕将垂落的珍珠流苏别好,“莫要学你阿姐,总想着周全旁人……”
玉燕鼻尖泛酸,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强笑着将头靠在母亲肩头:“女儿记下了。倒是阿父阿母,莫要太过挂怀,我定会好好的。”话音未落,外头的鼓乐声愈发急切,喜娘在旁催促:“吉时快到啦!”山主深吸一口气,最后深深看了女儿一眼,转头对搀扶玉燕的嬷嬷沉声道:“送姑娘上喜车。”
袁慎身着玄色织金襦裙,外披赤色大袖,腰间白玉环佩叮咚作响,捧着漆盒大步踏入。他单膝跪地,声如朗玉:“谨以玄纁束帛、三牲醴酒,迎江氏女归。”
玉燕由侍女搀扶起身,十二抬妆奁紧随其后。跨过火盆时,袁慎下意识伸手虚护在她腰间,生怕她被裙摆绊住。两人相视而笑,十指交握,踏着撒满茱萸花瓣的红毯走向喜车。车辕两侧,袁家仆从高举绘有白虎朱雀的旌旗,随着队伍行进猎猎作响。
玉商在看不到马车身影的时候蹲在朱漆门槛边,绣着并蒂莲的裙摆铺散在地,眼泪啪嗒啪嗒砸在茱萸花瓣上。桑舜华蹲下身将她搂进怀里,掌心轻轻拍着她发颤的脊背,却发现自己眼眶也酸胀得厉害。远处传来的鼓乐声渐渐模糊,只剩玉商带着哭腔的抽噎:“以后再也不能同阿姐一起吃饭睡觉了....”
山主夫人倚着门框,手中帕子早已湿透,望着空荡荡的长街喃喃道:“当年她才这么小,一转眼……”话音未落,山主突然转身往内院走,玄色广袖扫落廊下悬挂的红绸。玉商抬头时,正看见父亲挺直的脊背在转角处微微佝偻,像棵被霜雪压弯的青松。
桑舜华替玉商擦去泪痕,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耳垂:“你忘了?我们也就是相距两条街,你要是想明舒了,走几步就能去看了。”她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着,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明舒还特地让人买了你爱吃的糖饵,说是给某个爱哭鬼堵嘴的。”
玉商抽着鼻子捏起一块糖饵,甜甜滋味在舌尖散开时,突然噗嗤笑出声:“我才不是爱哭鬼。”她抹了把脸,望着天边掠过的飞鸟,轻声道:“阿姐定会是这长安城里,最风光的新妇。”
祠堂内,香案上青烟袅袅。袁慎与玉燕并立先祖牌位前,三拜九叩行大礼。礼官展开竹简,诵读婚书:“惟大汉元寿三年,袁氏慎与江氏燕,合二姓之好,结秦晋之盟......”
合卺环节,两人执起系着红线的匏瓜,轻抿交杯酒,甘甜的酒水混着桂花香气在唇齿间流转。
洞房烛火摇曳,袁慎缓缓掀开玉燕的红盖头。烛光照得她面若桃花,额间花钿与凤冠上的明珠交相辉映。“今日你真美。”他的声音低哑,指尖轻轻划过她泛红的脸颊。洞房花烛,情浓意蜜
红烛燃得正旺,灯芯爆出细碎的火星,将满室的暖意又烘得浓了几分。袁慎的指尖停在玉燕脸颊上,感受着她肌肤下细腻的温度,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俯身凑近,温热的气息裹挟着淡淡的酒意与皂角香,拂过她鬓边垂落的珍珠流苏:“明舒我妻。”
玉燕猛地抬眼,笑着回应:“善见我夫。”袁慎低笑出声,指尖顺着她下颌线滑到脖颈,在她惊颤的呼吸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真好,年少时的梦已成真。”
玉燕忍不住轻抚他的眼角,袁慎拉着那只手在周中轻轻一吻,然后按在绣着鸳鸯的锦被上。他的掌心滚烫,透过薄薄的里衣熨贴着她的肌肤,引得她心头小鹿乱撞。烛光在他眼中跳跃,将琥珀色的瞳孔染得透亮,里头清晰地映着她羞赧的模样。
他忽然低头,鼻尖蹭过她的鼻尖,玉燕的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她别开脸不敢看他,袁慎的指尖紧扣住玉燕下颌,温热的掌心贴着她泛红的脸颊,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转向自己。他的拇指摩挲过她颤抖的唇瓣,呼吸间裹挟着桂花酒的甜香与皂角的清冽,在两人交叠的呼吸里凝成一张细密的网。
玉燕睫毛轻颤如受惊的蝶,却被他滚烫的掌心按住后脑。袁慎的吻落得极慢,先是蜻蜓点水般擦过她紧闭的唇角,引得她下意识瑟缩,紧接着舌尖便探入她微启的齿间。交缠的呼吸里,玉燕尝到了他口中残留的酒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草气息——是袁慎应付完宾客后服用的醒酒汤的味道。
他的吻带着少年时追逐她的执拗,却又多了几分成年男子的掌控欲。舌尖描摹过她齿间每一处敏感,攻城略地般纠缠着她躲闪的舌尖。玉燕被吻得头晕目眩,绣着金线鸳鸯的锦被被她攥出褶皱,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他压在绣枕上。袁慎滚烫的手掌顺着她纤细的腰线游移,隔着三层蜀锦襦裙仍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别躲。”他喘息着离开她红肿的唇,在她颈侧落下细碎的吻,齿尖轻轻碾过她跳动的脉搏。玉燕喉间溢出一声轻哼,被他立刻用唇舌封住。这次的吻更加激烈,带着宣誓主权般的侵略性,他的拇指按压着她下颌,强迫她仰起头承受这铺天盖地的亲吻。
玉燕的意识渐渐涣散,只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辗转吸吮的力度。绣着并蒂莲的红绸帐幔在两人头顶轻轻摇晃,烛光将纠缠的身影投在墙上,化作一幅旖旎的剪影。袁慎忽然咬住她下唇,在她吃痛轻呼时再次攻城掠地,交缠的舌尖将她所有声音都吞没在这场绵长的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