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之后,林渊仍是打算赴约。
不过,祖天师等人会在破碎的玄黄古境之外策应。
回归地界的诱惑太大了。
林渊甘愿为此冒上一些险。
……
曾经自成天地的庞大秘境。
因为玄黄仙的肉身坐化,而有玄黄气这等大地母气至宝。
沉沦古树这样的八境巅峰奇树存在,孕育出了清灵之气这样的疗伤圣药。
外加上八方庙这般能够锻打肉身、灵魂的‘天梯’式修炼胜地,以及各类异兽所带来的异宝。
堪称天界第一秘境。
为人族与妖族周旋、培养强者,带来难以忽视的益处。
如今,却只剩下无数破碎的岩块、枯萎的草木残骸。
紊乱的空间乱流在虚空海中缓缓飘荡、旋转,像一片无边无际的废墟战场。
是该说,沧海桑田,还是天地变幻呢……
林渊独自踏足这片死寂之地。
杏黄衣袂在虚空风中猎猎作响。
神色平静,目光扫过四周,能看见几处较大的碎片上,还残留着当初大战的痕迹——焦黑的雷击、被剑气斩裂的山体、以及干涸发黑的血渍。
空气里残留着稀薄的玄黄灵气,以及更深沉,奇异生灵凋零后的死意。
他选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山峰碎片落下,盘膝而坐。
厚地也尊鼎悬浮身后,散发蒙蒙清光,既是护身,也是警惕。
他没有等太久。
前方的空间无声漾开涟漪,一道人形身影从中踏出。
来人身形高大,着玄色长袍,长发披散,面容俊美透着一种非人的疏离感。
正是化为人形的穹神。
他亦是独自,没有展露任何威压,就那么平平常常地走来,在林渊对面数丈外停下。
四目相对。
虚空海的风吹过废墟,带起细微的呜咽。
穹神的目光落在林渊身上,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不加掩饰地审视,这个人族年轻新秀。
祂的目光仿若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半晌,才忽然开口说:
“四百九十三天。”
林渊不太明白祂的意思。
“从你飞升至此界,到今日灵魂踏足九境初期巅峰,一共,四百九十三天。”穹神缓缓道。
随后,他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很淡的不可思议:
“便是放在我故乡,也足以惊动一方了。”
林渊神色不变,暂时不去追问祂口中的‘故乡’,以免落入谈判颓势,“前辈谬赞。不过是侥幸得了些机缘。”
穹神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机缘?玄黄仙的本源,沉沦古树的生机,康王的馈赠……这些,倒是算得上机缘。”
“但你以为谁都能在短短一年之内,将之炼化?如此短的时间,将如此驳杂庞大的力量尽数炼化、融合,一次触摸到九境灵魂中期门槛——这便不是简单的‘机缘’二字就可以概括的了。”
“哪怕换作帝诏这样强悍的金猊肉身,也要被撑爆。”
他目光锐利如刀。
林渊陷入沉默。
穹神眼中闪过一缕深沉的复杂。
他的情绪勾动了周遭虚空乱流,不稳的意志甚至在几千里之外刮起一阵狂风。
“你的体质在我的家乡,被称作万法归源体。”
林渊眉头微皱。
从未听过这个名号。
“此方天地,应该不会有这种体质才是……”穹神语气带着某种追忆。
“便是在我故乡,也难得一见,身具此体者,可纳万法,融万道,不滞于形,不拘于格。修行路上几无障碍,只要资源足够,便能一路破境而上。”
“我从未真正见过,直到今日,方才从你这里分辨出来。”
“若早知你是这般体质,早将你收为徒,也未可知。”
穹神忽然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不过听到林渊耳中,怎么都有点尴尬。
你可不适合说这种冷笑话……
内心腹诽一句,他也突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他能不经磨合,随意同修三教神通,产生三教功力,而不冲突……
林渊心思转动。
心中生出一种难言的自豪和震撼感。
这才主动问起,“前辈的故乡,究竟是在何地?又为何来此,与我人族产生万年争端。”
穹神看着面前年轻的过分的人族,缓缓道出了万年秘辛。
“我的家乡世界,名叫九大洪州……顾名思义,便是有九座天一样大的巨洲。”
“最小的一座,也比你所在的天界要大。”
“不过,此方天地倒很是奇妙,面积不大位格却不算小,灵气更有滋养灵魂的奇异。”
“我因九大洪州妖族内部争端,被迫离开故土,流落至此。在此界蛰伏万年,是为了积蓄力量,疗愈旧伤,参悟更高法门,如今学有所成,便该回去报仇了。”
“你拥有这等体质,却困于此方天地,实在是暴殄天物,不如与我一同回去,我会给你最大的厚待,你若愿意拜我为师,亦无不可。”
林渊内心如同一个巨石投入湖面,涟漪层层不消。
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的妖族第一强者——穹神,居然是逃难来的!
听他口吻,他的世界远比天界要广袤得多。
以前的不争,居然只是为了疗伤。
现在养好了伤,就要回去了……
那万年来,两族死去的亿万生灵,又算得了什么??
两族结下的死仇,又算什么?
林渊的世界观,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
久久不言。
气氛陷入沉寂。
不知过去多久。
穹神起身负手而立,面向无尽虚空深处,声音淡淡:
“两族之争,在我眼中,不过是漫长时间里的一些波浪,等你活的久些,也就和我一样明白了。”
“天界也好,地界也罢,对你而言,都不过稍大一些的囚笼。”
“我要灭人族,今日便可,即便有你在,也不过是多费些手脚。”
不待林渊发怒。
他的声音就已再度传来。
“只是我没兴趣。”
“我可以让天界妖族放开对人族的所有限制,甚至可以立下契约,永不主动挑起战端,与你人族和平相处,了却你的心愿,资源、疆域、传承……只要你想,都可以谈。”
“我只有一个要求,随我离开此方天地,前往天外,更广阔的世界。”
“做我的同道者。”
林渊不回答,而是问道:“为何不寻祖天师、皇祖他们,他们早就是双九境,与你也不差太多,若他们愿意,你早在几百年前就可以走了。”
穹神摇摇头,不言不语。
林渊明白了些什么。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再次飞升,非我所愿。”
“我还有很长的修行之路可以走,肉身、灵魂都还有路,与其好高骛远、眼高手低,不若早日返回地界。”
“前辈可知返回地界之路,”
……
pS:好了,大佬们,本书真的快要完结了,‘九大洪洲’这个世界观,就是我下一本新书的世界观,就不在本书里冗余展开了,至于主角林渊最后到底会不会前往……暂且就看我的新书怎么写吧,大概率会去的,但不可能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