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一只小黑猫窜上墙头,见到几人出来,吓得喵呜喵呜逃走了。
“王爷,是只小野猫。”
苏北陌审视的目光扫向周围,目光落在偏移了少许的花盆上,随后收回目光。颔首道,“这野猫还挺肥。”
这是?看着熟悉的空间,冷玉好一阵恍惚,刚刚情急之下,没想到竟然进了空间。
以前都是用意念看空间,如今人进来了才发现这空间的特别,它似人间的仙境,也似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更似那幽冥之地的忘川,特别是中间那条闪着幽光的河水。
黑色的土地,一望无际,光秃秃的,没有一草一树。黑土中间有条蜿蜒曲折的大河,河岸两边开满一簇簇红色的花。
是血淬过的艳,浓得化不开,却又带着玉石的冷。细长的茎擎着五片翻卷的花瓣,像被揉皱的红绸,边缘泛着极淡的白,是月光也染不匀的凄清。没有叶,从根到底都是光秃秃的,仿佛被什么硬生生剜去了一半,只余下这团火似的花,在灰扑扑的河岸上烧得固执。
风过时,花瓣会轻轻颤,不是怯生生的抖,倒像谁在暗处叹了口气,连带着这红也泛起一层雾蒙蒙的湿意。
这是彼岸花,从前只从电视或上看过,如今真切的出现在眼前,才发现它能让人从灵魂深处震惊到她的美。
听说它们是花叶同根的,却偏生要错开季节——花开时叶早落尽,叶生时花已碾成泥,一世一世地等,一世一世地错过。根在土里缠得紧,像两只攥住不放的手,可到了地面上,偏要装得互不相识。
有亡魂从桥上走过时,会忍不住回头看。那红太像人间灶台上的火光,像女儿出嫁时盖头的一角,像最后一面里,他没敢说出口的那句“别走”。花瓣上凝着的不是露水,是这些没说完的话,沉甸甸的,坠得花茎都弯了,却还是不肯落。
忘川的水开始泛幽蓝的光,映得这红愈发艳,也愈发冷。花还在开,一朵接一朵,像是要用这一世的红,把下一世的错过,都提前烧出来。只是烧到最后,也不过是风一吹,便散成漫天红屑,落在土里,等下一个轮回,再从石缝里,重新挣出一抹红来。
抬头看,天空一片雾蒙蒙的,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像是一片永恒的昏蒙,只有无边无际的灰。那灰并非单一的色调,而是由深青、玄黑、苍蓝等无数冷色交织而成,像一块被泪水浸透的旧锦缎,沉沉地压在天际。
云层是凝滞的,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雾状,仿佛凝固的叹息,缓慢地、无声地流淌着。偶尔会有几缕极淡的银白光线穿透雾霭,却又迅速被更深的灰色吞噬,无法照亮任何角落。整个天空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磨旧的纱,朦胧中透着一股亘古不变的寂寥与哀伤,仿佛连风都在这里停止了流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风吹过,不冷也不热,很舒服,好像回家了一样。
听说忘川的亡魂踏足岸边时,最先感知的是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冻结,而是某种更本质的剥离:体温、心跳、乃至记忆里关于的概念,都在踏入这片水域的刹那开始瓦解。
水面漂浮着半透明的磷光,却连一丝涟漪都带不起暖意。冷玉忍不住走到河边,蹲着看河水,伸出手指,指尖轻触,一种前所未有的畅意顺着指缝往上爬,像藤蔓缠绕着脊椎生长,顺着全身的血脉涌向四肢百骸,最终涌向大脑,直击灵魂深处。
砰的一声,好似烟花在脑海里炸开。有什么东西划过,冷玉想抓住,可惜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已溜走,只能轻轻叹息一声。
仔细看,岸边的彼岸花开得凄艳,花瓣却带着失血般的苍白,红得像冻住的血。它们在风中摇曳却没有香气,只有细碎的冰晶从花瓣边缘簌簌坠落,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化作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