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饶的惊诧神情似乎取悦了那躲在暗处的玩意儿,于是一阵冷风迎头吹过来,冷得杜安饶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生生给弄冷静了。
都已经把人弄进了自己的地盘,这所谓的天道意识自然不可能让杜安饶顺心太久。
冷风吹过后,杜安饶就感觉自己又浮了起来,然后一扎猛子摔进了那一大汪滚烫的油锅里面。
与之前一样,这一锅滚烫的热油,还是没能伤到她分毫,反而让杜安饶看清这会保护着她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包裹着她的透明球,从里往外看,有点像一颗巨大的透明泡泡。
泡泡的边缘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杜安饶很是熟悉的金光,那是……功德!
是她积攒下来的那些功德在保护她!果然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这些功德并不是如今的天道给她的,反而能帮助她抵挡这个新天道的伤害!
油锅底下的火烧得越来越旺,泡泡边缘的小气泡也越来越多。
奈何身处于油锅正中央的杜安饶愣是不曾伤到分毫,甚至觉得在泡泡里面待着还挺舒适凉爽,一点没感觉到外面那些油的真实温度。
就这么架着油锅煮啊煮,也不知煮了多久,杜安饶在大泡泡里面都快睡着了,那铁了心要跟杜安饶不死不休的新天道才意识到这办法确实行不通,倏地一下又将杜安饶变回了最初那黑洞洞的下水道里。
杜安饶愣了一下,刚想做点什么,便感觉到一阵烈风迎面吹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熟悉的黑烟。
刀山与油锅的失败,大大刺激到了这位无往不利的世界主宰,杜安饶自那黑烟拉扯的动作都能感觉得到它的气急败坏。
未及反应,杜安饶已被再次扯进那如墨般的黑烟之中。
看得出来,这次对方是真下了决心要不顾一切置她于死地,这次包裹住她的黑烟比之之前厚重许多,缠到最后甚至变成了粘稠的泥。
就像现实中的沼泽地一样,一点一点将她往下扯,越是挣扎便陷得越快!
这些黑泥,很快便淹到了杜安饶的嗓子眼,之后便是她的下巴,口鼻,额头,乃至整个脑袋,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意识也开始模糊。
迷糊间,她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却夹杂着绝望与悲痛。
“君彦!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君彦……”
妈妈的声音?杜安饶双眸微睁,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抓,却触碰到了一片虚影。
尔后,杜安饶的眼前便出现了犹如走马灯般的一幕幕场景。
她看到白秀晴带着她那三个月大的肚子找上他们家的大门,没有自己的存在,爸妈虽然震惊于白秀晴腹中孩子“亲生父亲”的身份,可出于对白秀晴父母的情分以及白秀晴小时候的滤镜,很容易便相信了她的说辞。
就连大哥在看到那张伪造出来的产检报告,哪怕是对此事毫无印象,最终也还是认下了这孩子的身份,而这也成了他们一家悲剧的开端。
在白秀晴入住杜家一个月后,剧情急转直下。
贾云霄的手下发现了她的踪迹,他们家便因为窝藏老大夫人与未出世的孩子这一罪名,遭到了贾云霄的猛烈报复。
大哥因为公司内部人员被收买,公司大量资金被转移到海外不明账户而受到警方的密切关注,随后便是沸沸扬扬的舆论风暴,警方还未查明真相,贾云霄便已经引导舆论将其定罪。
杜家公司因此臭名远扬,合作商纷纷撤资,没多久公司便面临破产的危险。
大哥焦头烂额,却依旧不愿意放弃希望,到处找人帮忙,却在一次出门后被贾云霄安排的人拦在荒郊野外连捅十几刀,再也没回来。
看到她的二哥正值星光坦途之时,被江淮瑛这个女流氓盯上,求爱不成便设计他落入仙人跳的桃色绯闻之中,声名狼藉,无奈退圈。
之后更是被贾云霄设计推下高楼,一命呜呼,事后还被伪装成抑郁症发作,跳楼自杀。
她的四姐,本该被亲人们捧在手心里,一辈子幸福无忧,长乐无极,却被扣上恶毒女配的帽子,成为李倩熙与其舔狗们的假想敌,被那些个加起来脑子都只有芝麻点大的舔狗们竞相针对不说,最后还被李倩熙的生父开车撞击碾压,横死街头。
而她的爸爸妈妈,只因为给无依无靠的堂妹撑腰,便被崔决岩那个凤凰男记恨上,后续更是一不小心卷进杜德盛的遗产争夺战中,莫名其妙的就被算计进了牢里,之后更是无知无觉的被人害死在了里面。
至此,她家三哥真就成了全家尽丧的孤家寡人。
彼时还在实验室里昏天黑地搞研究的杜亦晗,压根不知道就在他闭关的这段时间,家中血脉至亲尽数死绝,更不知道可怕的危机已经近在咫尺。
于是乎,带着研究成果兴奋不已出实验室的三哥,就那么直面血淋淋,痛失所有至亲的现实,尔后他引以为傲的研究也被窃取,自己甚至还因此背上被万人唾骂的恶名。
两相打击之下,三哥其实已经心存死志,他不顾一切费尽心血去救那些深陷病痛中的苦命人,他的亲人却无人能救,竞相惨死,何其讽刺?
但他也知道不能就这么死了,权衡之下他还是以身犯险回了实验室,却正好撞上萧靳航这个始作俑者,与其起了争执。
两人推搡之际,萧靳航打翻了实验室内的化学药剂,引发大火,他倒是先一步逃了出去,可怜她三哥却被活生生烧死在了实验室里,死后还要背负剽窃他人研究成果,蓄意报复火烧实验室的恶名。
杜安饶看得脑门冒火,画面一转,却看到了自己,那个让她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
四五岁大的小安饶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破衣服,坐在一座桥边,桥下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河。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是在等什么。
日复日,年复年,小安饶就那么一直坐在河的这一头晃着小腿,看着桥下粼粼的水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孤零零的发着呆。
直至,一道身影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