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跃也能理解杨老板的苦衷。
这老小子，在潭州生意能做得那么大，全仰仗他老丈人，没少得罪人。
他老丈人哪天要是归西了，他也不好过，说不定有人要整他，现在是提前为自己谋后路，想来江城发展。
但江城的路没铺好，杨老板也不敢轻易入局，就怕到时候人财两空。
“我尽量。”
“拜托了，江老弟。”
挂了电话，江跃整理了一下衣襟，准备下午四点去西月餐厅。
也就是第一次和沈子格见面的那个餐厅。
因为按照杨老板的调查资料显示，沈子格每天下午兴趣班结束后，几乎都会去这个餐厅吃饭。
男人接近女人，要么爱，要么性，如果一样都不占，人家也不缺一个累赘。
女人找男人也是一样，要么图一个精神支柱，要么图的是经济补助，一样都给不了，那女生也不缺一个祖宗。
江跃来了以后，扫视了一圈，没见到沈子格的身影，便来到前台对服务员小哥说道：“兄弟，帮个忙。”
服务员小哥之前收过江跃的钱，因此记得江跃，笑眯眯的说道：“什么忙？”
江跃拿出沈子格的照片，“这个姑娘，有印象不？”
小哥摇摇头，“没印象。”
江跃无语，心里破口大骂，沈子格天天来你们这吃饭，你会没印象？
他塞给了小哥几张钱。
小哥不动声色收了钱，立马笑道：“她啊，每天下午都回来吃饭。”
江跃：“她一般情况都喜欢点什么菜？”
小哥一本正经的摇头，“本店谢绝透露一切客人的隐私。”
江跃只好再塞了他几张钱。
小哥收了钱，挤眉弄眼道：“都是一些家常菜，比如干锅鸡什么的。”
江跃对他说，待会自己点沈子格爱吃的几个菜，先做好，但不慌上，等他喊上的时候再上。
然后，江跃又塞了几张钞票给他。
小哥不动声色收了钱，义正言辞道，“放心吧，客人就是上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跃便来到一个位置坐下，心里叽叽歪歪，心想幸好你只是个服务员，你要是个当官的，得他妈的贪多少钱？
心不在焉的等了半个多小时，江跃果然看到沈子格走了进来。
江跃忙装作惊讶的表情对她招手，“诶，你也来这里吃饭？”
沈子格见到江跃，也是很意外，她礼貌的笑着打招呼，“真巧。”
江跃热情的站起来，“正好我的菜还没上来呢，咱们一起吃吧。”
沈子格面露难色，“这……”
“没事，添一双筷子的事儿。”江跃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坐，然后对服务员小哥喊道：“我的菜怎么还没上来？”
服务员翻了个白眼，“我去催一催。”
狗日的周杰曾经说过：‘做人一定要脸皮厚，不怕尴尬，不怕丢脸。’
‘毕竟外人说什么也与自己无关，谁也不会记得你，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即使知道别人一定会说你闲话，也不要放在心上，爱他妈说什么就说什么，取悦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沈子格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下。
很快，几道沈子格爱吃的菜被端了上来。
江跃摆摆手，“别客气，反正我一个人吃也是吃。”
沈子格有些腼腆，见江跃给她盛饭递过来，只能硬着头皮接了，小声道：“谢谢。”
“别客气，咱们是朋友嘛，你要是过意不去，下次你请我。”
“这……”沈子格迟疑了一下。
江跃看她只背了一个小包包，便撇开话题道：“诶，我之前不是看到你背着乐器吗？今儿咋没带身上？”
沈子格吃的很文静，细嚼慢咽，闻言礼貌一笑，“我周末才会学乐器的，今天是学外语。”
其实江跃早知道了，这些信息都被杨老板调查出来的，江跃之所以问，只是找话题而已。
他漫不经心的问：“那你晚上没课了吧？”
“嗯，没课。”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吃边聊。
吃饱喝足。
江跃放下碗筷，笑道：“那你晚上没课，吃完饭去哪？回家了？”
沈子格擦着嘴，“嗯……我喜欢去转转，不喜欢这么早回家。”
江跃站起来，心里犯嘀咕，看来沈子格家里很压抑和孤独，便随口道：“那正好，我闲着也没事，咱们一起去转转。”
“这……”沈子格有些犹豫，因为她习惯了一个人。
“走嘛走嘛，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这，好吧。”沈子格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二人在外面闲逛，又聊起了一些关于目前社会的一些政治、经济的问题。
沈子格谈起人间疾苦，有些难过。
江跃暗叹，其实她并不是仇富，也不是嫉妒，因为以她显赫的家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她只是难受，心里五味杂陈，看到了阶级明显的对比，看到了苦恼，可怜他们，想帮他们，尽她所能，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社会是残酷的老师，教出的也是冷漠的学生，在这个残忍的社会，有时候像她这样太过单纯、善良，并非是一件好事。
聊到这，沈子格自嘲的摇摇头，“我爸爸有一个司机，给他当了五年的司机，但是，我爸爸却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五年了，一句话都没说过。”
江跃不解，“为什么？”
沈子格失落的抿抿嘴，“我爸爸每天把‘为人民服务’挂在嘴边，其实都是假的，他很虚伪，他五年来，没有跟司机说过一句话，甚至……有一次，司机去我家喝了杯水，司机走后，我爸爸就把杯子给扔进了垃圾桶。”
江跃不吭声。
“我爸爸有一次去工地视察，和那里的工人握手，谈笑风生，聊了很多，他回家后，洗了很久的手。”
江跃心情也莫名有些压抑和愤怒，这叫什么？
肮脏的老鼠站在了大厦顶端，却嘲笑、嫌弃着脚下的一砖一瓦？
江跃知道有些话是要杀头的，便笑笑，安慰道：“其实你别想那么多，比起以前那个饭都吃不饱的年代，现在已经很好了。对了，你渴了吗？那边有一家蜜雪冰城，我去给你买瓶喝的？”
沈子格愣了一下，抿抿嘴，“我没喝过那个，好喝吗？”
她当然不是喝不起，而是家里不让，也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