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不需要 “违令者斩” 这般森然凛冽的军令,贼兵阵营从上到下皆心知肚明:
崇祯带着精锐骑兵如潮水般冲杀过来,只要自己所在的阵地被铁蹄冲破,无论是否违背将令,所有人都难逃身首异处的结局。
这种生死存亡的危机感,像无形的枷锁牢牢套在每个贼兵脖颈上。
因此,他们彼此肩靠肩紧紧聚合在一起,用尽全身力气压低身形稳住重心。
死死攥住手中的盾牌与长枪。
此刻他们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同生共死的集合体。
贼兵们将性命交付给手中的武器,交付给身边的同伴。
当然,也要交给了运气。
几乎所有人都在祈祷敌军不在自己这边冲阵。
盾兵与长枪兵组成的人墙背后,两排手持夜壶的贼兵屏息凝神,瞳孔死死锁定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敌兵轮廓。
夜壶中浑浊的秽物随着他们微微颤抖的手臂轻轻晃荡。
每个人都在心里默数着步数,只待敌人靠近,便伺机将手中的“圣物”泼洒而出,破了崇祯所向披靡的妖法。
夜壶队之后。
是三排长弓兵,他们已经捻箭搭弓,静等官兵进入射程。
……
西侧。
崇祯策马奔驰,再一次激活了【冲垮敌阵】属性。
“哒哒哒……”
雷骧营的精锐将士们早已将破阵战术刻入骨髓,待进入射程,轻车熟路的切换长铳、短铳、弩箭、手掷雷,迎着箭雨远程杀敌。
当崇祯的马蹄踏碎第一面盾牌时,雷骧营的将士便挥舞狼牙棒砸在盾墙上。
整支队伍如同利刃,毫不费力地剖开了贼军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防御。
后排手持夜壶的贼兵慌忙倾倒秽物,暗黄色的汁液混着刺鼻臊味泼向空中。
但完全挡不住明军的砍、砸、杀。
贼兵见毫无效果,开始泼洒张献忠分发下去的碎肉。
雷骧营将士先是被泼了一身的腥臊,随后被洒了一堆烂臭,被激得怒火中烧,手中兵器愈发狠戾,狼牙棒砸破脑壳后溅出的红白血花,比贼兵泼出的污秽更显狰狞。
崇祯低头看着肩甲上挂着的半截烂肠,鎏金雕龙的甲叶间还沾着带着卷曲毛发的碎肉,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恶心。
“这分明是被砍碎的女*!张定国居然如此恶毒!”
他被气得七窍生烟,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四蹄翻飞,直朝着远处张定国的中军大旗狂飙而去。
此时,他还不知道两侧山谷里埋伏的贼兵已经被汪兆麟拐走了,准备先杀了不惜人命的张定国,解决山口贼兵后,再令主力掩杀全部伏兵。
贼军大旗下。
张定国见自己准备的所有手段都挡不住崇祯,依旧被他零伤亡破阵,依旧被他轻易冲溃了阵列,依旧被他一口一个小朋友般砍死将领……
“看来,额是挡不住妖帝的!速速发信号,命伏兵出击。”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贼军中军的牛皮大鼓被擂得震颤,传出三阵“三长两短”的鼓声。
这是约定好的伏兵出击信号。
众贼兵听见后满脸期冀的看向两侧山峦,期待着埋伏的强弓手出击、期待滚石檑木能如雷霆般倾泻而下,期待伏兵杀出来赶走官军。
然而山谷间只有风穿过石缝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