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发生的这一幕直接让申屠备愣住了。
虽然申屠备身上穿着盔甲,腰间也有佩剑。
但申屠备并不是武将,而是一个文官。
郭图突然发难,申屠备一点察觉都没有。
况且申屠备也没有想到郭图会来这么一出。
“郭图你......你疯了吗。”申屠备身体不敢动,但却依旧大声怒斥着身后的郭图。
申屠备的贴身侍卫此时都已经被刺倒在了血泊当中。
剩余周围的官吏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也都愣住了。
郭图的手里架着匕首,然后挟持着申屠备朝着身后的南门退去。
“申屠备,你私通段羽,违抗朝廷命令,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朝廷勒令让鲜卑骑兵入关剿灭段羽,你却阳奉阴违,打着要回朝廷确认的理由,实际上不过是在等段羽的兵马。”
说话的功夫,郭图已经退到了进来时候的南门前。
由于鲜卑大军此时囤聚在平城关以北,而平城关南城身后是大汉的土地,所以并未设防。
只有几名士兵站在门前。
眼见这一幕的几名士兵都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郭图,你血口喷人,本官何时投靠段羽。”申屠备大声辩解的说道:“本官是为了并州百姓考虑,是为了朝廷考虑。”
并州?
呵呵。
郭图脸上带着冷笑。
并州那是段羽的并州,现在可不是朝廷的并州了。
并州刺史张扬都投降了,若是假以时日,并州必然都会被段羽收入囊中。
到时候这并州还是大汉的并州。
申屠备所说的放鲜卑入关有可能会发生的后果朝廷不知道?
还是太傅袁隗不知道?
朝堂之上的那些人比谁都清楚。
只不过......百姓在洛阳朝堂的眼中算什么?
像是凉州,交州都有人曾经上奏直接放弃,更何况一个已经快要不属于大汉的并州了。
段羽获得并州只会增添实力。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毁了并州,也不给段羽,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只是......
有些事儿可以说,但是话不能拿到明面上说而已。
当太傅袁隗进言放鲜卑入关,当太皇太后答应了这个策略的时候。
并州......以及并州百姓,基本上都已经被放弃了。
一个并州而已,几十万人而已。
总好过段羽打到洛阳,将洛阳朝堂上的那些权贵赶下来。
这是洛阳朝堂绝大多数人都已经默许了的。
申屠备不懂,所以......
他只能成为替罪羊。
“打开城门。”郭图冲着身后的侍卫说道。
侍卫手持长剑,朝着南门走去。
南门前的那几名士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做好了。
“不能开门,不能开门。”申屠备大声的喊道。
“哼。”郭图一声冷哼道:“难道你们也想和申屠备一同背上造反的罪名被诛灭九族吗,我看谁敢阻拦。”
打开城门是什么后果士兵不知道。
但造反株连九族郭图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短暂的失神之后,几名士兵选择了站在原地。
随着南门的开启,郭图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平城关南门之外,尘烟四起。
于夫罗带领的匈奴骑兵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了平城关的南门。
眼见着大量的骑兵从城门处冲了进来,申屠备一脸死灰。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下辈子,学着做个聪明人吧。”郭图的声音在申屠备的身后响起。
随后郭图将申屠备朝着前面一推。
申屠备的身体顺势便被郭图推入了冲进来的匈奴骑兵当中。
砰!
在体型雄健的战马的冲撞之下,申屠备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当申屠备的身体落在地上之后,便被大量奔腾而过的战马踩踏而过。
“冲进去,一个都不留。”
于夫罗手中的长刀指着平城关内。
一时之间,平城关内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刚刚站在城门前的那几名士兵都没有来得及逃走,就被冲进来的匈奴骑兵直接砍倒在了血泊当中。
残阳将云絮染成凝血色时,匈奴还有鲜卑的铁蹄踏碎了整个平城关。
十五岁的戍卒刚刚被募兵几天的离婴被弯刀钉在望楼木柱上,断裂的矛柄还攥在掌心,血珠顺着睫毛坠入圆睁的丹凤眼。
城楼下赤红溪流漫过青石板。
守城校尉的尸身,浓眉大眼的汉子此刻只剩半张脸皮黏在颅骨,空荡的眼眶里爬着绿头蝇。
城关内,到处都是哭喊声,狂笑声。
秃头的拓跋力微手里拖拽着一名少女的长发,一脚踹开了一旁一家商铺的大门。
藏在门内惊慌的掌柜还有伙计的手里还握着木棍和锄头。
拓跋力微宁笑了一声,粗壮的手臂抬起直接将瘦弱的少女扔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屋内的掌柜还有伙计被吓得连连后退。
可当看到挣扎苦喊的少女的时候,已经年过五旬,半头斑白的掌柜还是咬着牙举起手中的木棍冲向了拓跋力微。
“我和你们拼了。”老掌柜举着手中的木棍就朝着拓跋力微的头顶砸去。
然而却被拓跋力微抬起的手臂一把抓住。
随后弯刀刺入了老掌柜的胸膛。
在拓跋力微的身后,数名鲜卑士兵冲了进来,迅速在老掌柜的身上补刀。
顺手也将藏在角落的伙计砍杀。
步摇上的琉璃珠串在少女的发丝之间叮当乱响,少女杏眼眦裂,指甲在身下的桌面上刮出十道血痕。
心满意足的拓跋力微提上了羊皮裤子,一边笑一边朝着门外走去。
留下身后的少女宛如羔羊一般,被周围环视的狼群一拥而上。
巷口槐树下,总角女童缩在母亲尚温的尸首后。
胡上缀满绿松石的弯刀挑起她下巴时,孩子乌黑的瞳仁映出天际盘旋的秃鹫。
步度根脸上没有任何怜悯的表情转过身去:“都杀了,一个不留。”
刀刃割破喉管瞬间,她绣着缠枝纹的衣襟忽被血浸透,像极了暮色里次第绽放的恶之花。
整个平城关,上万的军民都在匈奴还有鲜卑的蹂躏之下发出绝望的悲鸣。
步度根骑马来到了位于城中心的官邸。
看到了站在官邸前的郭图,随后翻身下马。
“部落的勇士们从出征至今,已经过去了很久,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激发出他们的战意,我想......郭先生您应该不会在意吧。”
翻身从马上下来的步度根冲着人站在官邸门前的郭图说道:“毕竟,当初段羽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对待鲜卑的。”
“弹汗山的那一把大火,烧死了我数万的子民,而这城中不过才只有一万人不到而已,连利息都算不上。”
郭图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我当然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只要大单于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还有我们共同的目标就好了。”
“至于死人.......”
“打仗又怎么会不死人?”
“如果能用这样的代价诛灭段羽,这种付出还是很值得的。”
这一夜,整个平城关都给笼罩在血腥的阴云之下。
封闭的四门将所有平城关内的军民的生路都堵死了。
只有一些极为幸运的孩子,被父母掩埋在家中地窖才得以幸免。
但也不知,这地窖被封闭的入口,还会不会有开启的那一日。
..............
长安。
凉王府。
从汉中回来已经有些时日的段羽正坐在凉王府的书房当中。
段羽面前的桌面上堆满了来自于各地的奏报。
看着眼前的这些奏报,段羽第一次理解为什么皇帝需要宰相,三公,九卿这些大臣了。
有些时候,真的不是皇帝不勤政。
很少有人能做到像是嬴政那般的勤政。
当一个国家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从万里辽阔的各地落在面前,而且还需要一一处理的时候吗,段羽真的理解为什么好皇帝不好当了。
也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的皇帝都选择当昏君。
天下民生,军国大事,朝政官职,病疫天灾,这些事情落到一个郡的时候段羽没有觉得怎样。
可是落在一个州,乃至于更大的地盘的时候,就知道处理起来究竟有多困难了。
段羽现在每天基本上就是日出而起,忙碌到深夜才能睡觉。
他去往汉中这一段时间,从凉州发来挤压需要他决定的着政务都要堆积如山了,还有从西域发来的。
还有就是,如今三面开战需要他来聚众调配的。
段羽庆幸,身边还有诸多能臣辅佐。
否则,这凉王真的谁愿意当谁当。
法正还有郭嘉这两个新晋的小书童正在书房帮着段羽整理没有批阅好,还有已经批阅完毕准备送入皇宫的奏章。
荀攸跪坐在距离段羽只有两步左右的距离,面前还有一个书案。
书案上此时摆放着午饭。
为了能加速处理政务,段羽现在中午基本上都在书房吃饭。
“军机处传来消息,刘备还有皇甫嵩两人通禀十五万,已经从新安县的函谷关出发了。”
“孤打算亲自领一军,前去迎敌,公达觉得如何?”
段羽看着荀攸问道。
正当段羽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书房门外,段柳青手持一封军机处的密信走了进来。
“启禀凉王殿下,军机处有赤色秘奏。”段柳青躬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