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盒盖的开启，一股清凉的薄荷香气瞬间在密闭的车厢里弥漫开来，与她身上的香水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
章小娴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满和嘲讽，她对着司机说道：“师傅啊，您这眼神的精准度，简直可以和福尔摩斯的猎犬相媲美了！要是您转行去当私家侦探，估计连出轨的证据都能从人家用的睫毛膏品牌里查出来吧！我看您还是把这惊人的侦查天赋用在看路上比较好，不然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您这么频繁的‘扫描’啊！”
在后视镜中，司机紧握着方向盘，他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骨节凸起，宛如被冻僵的枝桠一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外界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直到章小娴第三次用指尖轻叩椅背，那清脆的塑料敲击声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响亮，仿佛是一记重锤，终于将司机从恍惚中唤醒。他猛地回过神来，身体微微一颤，像是被吓了一跳。
随着他的动作，那已经褪色的真皮座椅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司机有些手忙脚乱地扶正歪斜的领带，那廉价的聚酯纤维面料在霓虹灯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与他那一口白得刺眼的烤瓷牙相互映衬，形成一种怪异的视觉效果。
他满脸谄媚地对着章小娴笑了笑，露出那口过分洁白的牙齿，说道：“不好意思啊，美女，你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我刚才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嘿嘿。”说话间，路灯的光芒掠过他油亮的鬓角，将他脸上讨好的笑纹照得格外清晰，就连嘴角残留的饭粒也在阴影里若隐若现，让人不禁心生厌恶。
章小娴有些烦躁地扯了扯滑落的肩带，那触感就像人造丝绸一般，冰冷而滑腻。车窗的缝隙中，夜风呼啸着灌进来，裹挟着cbd商圈的喧嚣声，其中还混杂着烧烤摊传来的孜然味和汽车尾气的味道。
她的目光凝视着倒映在玻璃上的自己，那是一张略显狼狈的脸。精心描绘的眉梢此刻已被汗水浸湿，酒红色的口红也被抿得斑驳不堪，右脸颊上还残留着被劣质沙发蹭花的粉底痕迹，这一切都让她看起来如此不堪，仿佛她此刻破碎的尊严一般。
车内的空气充斥着司机身上廉价古龙水和车载香薰的刺鼻混合气息，那股甜腻的味道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忍不住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她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感受着引擎震动透过车窗传来的酥麻感，仿佛这样可以稍稍缓解一下内心的不适。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然亮起，那微弱的光芒如同一束冷冽的光，直直地刺进她的眼睛里，让她的眼眶瞬间发烫。张先生发来的消息在屏幕上闪烁着，简单的几个字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她的心上：
“小章，城西那铺子明天就要签合同了。”
她的指尖缓缓地抚过屏幕上那“年租18万”的数字，仿佛那不仅仅是一串简单的数字，而是一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大山。当她想要回复张先生时，弹出的键盘却挡住了部分字迹，让她有些恍惚。那一瞬间，那被挡住的部分竟然变成了医院缴费单上那令人瞠目结舌的天文数字。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老家，母亲那咳血的病历单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那张泛黄的纸张上，医生那潦草的字迹似乎都在眼前晃动，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在虎口处掐出了一道月牙形的血痕，疼痛让她稍稍回过神来。
“美女，这么晚了去帝景苑，是去赴约吗？”司机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车厢里响起，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滚动着，发出轻微的声响，车载电台里正放着一首煽情的情歌，那婉转的旋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让人的心情愈发沉重。
章小娴的目光被后视镜里司机那探究的目光吸引住，她瞥见自己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仿佛也在诉说着她内心的不安。路灯的光线快速地掠过她的眼睛，那泛着水光的眼眸在一瞬间被照亮，然后又迅速被黑暗淹没。
“算是吧。”她的声音轻得如同羽毛一般，仿佛稍一用力就会飘散在空气中。车载导航突然发出的“前方五百米右转”的提示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耳边炸响，惊得她的肩膀猛地一颤。
“帝景苑可是有钱人住的地方，你男朋友住那儿啊？”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笑眯眯地看着章小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章小娴坐在后座，目光紧盯着手机屏幕，对司机的问题置若罔闻。车在减速带处颠簸了一下，后备箱里似乎装着什么东西，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让人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锁屏界面上弹出一条马应雄的消息：
“小娴，陪我出席明晚的酒会，条件好谈。”
章小娴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紧紧攥着手机，手指不自觉地在钢化膜上刮动，发出刺耳的声响，就像指甲划过黑板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终于，她忍无可忍，冲着司机大声说道：
“师傅，你问这么多干嘛？好好开你的车！”
司机被她的吼声吓了一跳，有些不悦地嘟囔了一句，但还是闭上了嘴，专心开车。
然而，更让章小娴恼火的是，她发现副驾驶座位的缝隙里露出了半截香烟，烟灰正一点点地掉落，正好落在她新买的包包上，留下了灰黑色的污渍。
后视镜里的那张笑脸，原本还挂着灿烂的笑容，但在一瞬间突然变得有些僵硬。不过，这种僵硬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那张脸上又重新堆满了笑意，甚至还露出了牙龈上暗红色的烟渍。
“我就是好奇嘛，像你这么漂亮的美女，男朋友肯定不一般啊。”他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调侃，但又让人感觉有些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