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霓虹像流星一样飞速掠过车窗，在挡风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扭曲的光痕，仿佛是被时光的洪流冲刷而成。章小娴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却被车窗上的倒影吸引住了。
她凝视着倒影里的自己，那精致的眼妆在霓虹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迷人。就在这一瞬间，她的思绪突然飘回到了家乡县城的画室。
那是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地方，斑驳的白墙见证了无数的创作和灵感的碰撞。那时的章小娴，无需对着镜子反复确认口红是否晕染，因为王晓军会在调色盘前抬起头，用沾着群青颜料的手指轻轻点一下她的鼻尖，然后笑着说：
“小娴，你画的向日葵比梵高的还野。”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章小娴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车窗上时，她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现在的她，连皱眉都要小心翼翼地控制角度，生怕挤出一丝细纹。
开车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他的头发乱得像被龙卷风袭击过的鸟巢，穿着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灰色 t 恤，搭配着一条洗得发白、仿佛经历过无数“战斗”的牛仔裤。他从后视镜里飞快地瞥了章小娴一眼，那眼神里藏着的探究，就像侦探在破案时寻找线索一样。
章小娴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礼貌地笑了笑。男人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在意，只是惜字如金地回了一句：
“好嘞。”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突然，司机猛地一脚刹车，红色的尾灯在后视镜里瞬间“炸”成了一片，就像被狠狠踩扁的番茄一样。这突如其来的急刹车让章小娴的心猛地一紧，她不禁向前倾了一下身子。
“帝景苑哪栋？”司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章小娴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后视镜里，她看到了司机的脸。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呢？鼻梁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使得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凶狠。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t恤，袖口被大大咧咧地卷到了小臂处，露出了半截褪色的龙形纹身。
这纹身，这卷袖子的姿势，瞬间让章小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想起了当年在画室的日子，那时候的王晓军也是这样卷着袖子，专心致志地调着颜料。他的胳膊上，那青蓝色的龙随着手腕的晃动而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别提有多带感了。
“b座。”章小娴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道。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从包里摸出粉饼，开始熟练地补妆。她轻轻地将哑光粉扑在颧骨上，原本因为熬夜而有些明显的红血丝瞬间“隐身”了，就好像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当粉扑擦过耳垂时，冰凉的钻石耳钉却硌得她有些发疼。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就像是某种尖锐的提醒，让她猛地回过神来。
章小娴刚刚一屁股坐进那柔软舒适的皮质座椅里，屁股还没坐稳呢，她放在手心里的手机就像被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给附身了一样，突然开始疯狂地震动起来。
她连忙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滑，解锁了屏幕。当她看到聊天界面时，却被吓了一大跳——马应雄的消息如潮水般涌来，十几条未读提示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屏幕上，就像列队的士兵一样，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整个屏幕。
“真是抱歉发邮件给你了”“无论如何我都想马上见你”“关于钱的事”…… 这些消息一条接一条地不断弹出，章小娴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要看花了。这刷屏的速度，简直就像是马应雄把手机当成了微信的拍一拍功能一样，不停地拍啊拍。
章小娴紧紧地盯着不断弹出的新消息，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眉峰都快拧成麻花了。而此时，车载空调吹出的冷风轻轻地拂过她的发梢，带来一丝凉意，但却怎么也吹不散她眼底的那一抹无奈。
这位马总向来以雷厉风行而闻名，但此刻他这连环夺命短信的架势，简直可以把手机的服务器都给干宕机了。章小娴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了一幅画面：马应雄正守在电脑前，手指如暴风骤雨般在键盘上疯狂地敲击着，那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说不定他这手速去参加“世界最快打字手”比赛，都能轻而易举地拿下一个金奖呢！
“叮——”
新消息提示音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章小娴的眉头紧紧皱起，她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滑动，毫不犹豫地回复道：
“给我打电话。”
就在她刚刚点击发送键的一刹那，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是在嘲笑她的愤怒。这次弹出的是马应雄的语音通话请求，章小娴无奈地撇了撇嘴，心中暗暗叫苦。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仿佛已经能听到电话那头那如同炸雷一般的催促声。
本以为接起电话后就能稍稍安静一会儿，可是当车载蓝牙刚刚连接上，播放到周杰伦《安静》的副歌部分时，尖锐的短信提示音却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叮”地一声刺破了车厢内的宁静。
章小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她的嘴角微微抽搐着，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她那有些扭曲的面容。而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微信头像，竟然是穿着花衬衫、在三亚比着耶的方大明。
对话框里静静地躺着六个大字：“我现在在家等你。快来。” 末尾甚至连个标点符号都舍不得给，就好像她是一个召之即来的外卖骑手一样。
她紧紧地咬着后槽牙，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透过挡风玻璃，她看到了自己翻白眼的样子，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对某人极度不耐烦的人。
“大哥，咱俩分手都够拍一部《前任3》续集了，您这黏人技能怎么还没续费过期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和无奈，“是充了终身VIp还是被黑客盗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