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娴的耳坠静止在某个危险的弧度。tasaki的抽象月亮咬住她的耳垂,银辉顺着颈线滑进锁骨凹陷处,那里浮着层薄汗。展示架上的carrière Frères香薰蜡烛突然集体爆出烛花,番茄枝叶的清新里混进焦苦。
小周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马总说的是……蒸汽朋克风格?”
马应雄从大衣内袋抽出支万宝龙钢笔,金属笔帽轻敲屏幕:
“我要的是这个。”
他在概念图上画了个∞符号,“过去与未来在此刻交媾的仪式感。”
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圣诞树上的LEd灯串忽然全部熄灭。
章小娴伸手去够电源开关的刹那,手机屏幕自动跳转到三年前的聊天记录。泛黄的对话气泡里,马应雄最后一条消息还悬浮在凌晨三点:
“你值得最好的月亮。”
此时店外传来救护车鸣笛,红蓝光晕漫过橱窗,给所有人侧脸蒙上赛博朋克的霓虹伤疤。香薰蜡烛芯突然蹿起三寸高火苗,将马应雄的影子投在墙面上,扭曲成中世纪机械钟表的内部齿轮。
马应雄站在客厅中央,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遥控器,他对着对面的混凝土墙面轻轻按下按钮,瞬间,一棵巨大的老榕树的投影出现在了墙面上。这棵老榕树的树冠茂密,枝叶交错,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一架小型无人机在客厅上方盘旋着,它的镜头正对着一个旋转衣架。马应雄叮嘱道:
“记住要逆光拍摄,这样才能突出衣架的轮廓和质感。”
他的鳄鱼皮公文包被随意地搁在再生玻璃茶几上,由于动作有些粗鲁,茶几微微震动了一下,上面摆放的永生花瓣也随之簌簌掉落。
马应雄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继续说道:
“赞助商刚刚送来三箱限定香水,我们把它们放在收银台当赠品怎么样?”
大粒麦穿着一双 Gucci 乐福鞋,慢悠悠地走过来。他的脚步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像是在刻意展示他的鞋子。当他走到茶几旁时,他的鞋子无情地碾过了一片玫瑰花瓣。
大粒麦看了一眼那三箱香水,然后说道:
“香水摆件当然要配我订的那批水晶扩香石才更有档次。”
他抬起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金表,金表在暖光灯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阿娴,你说是不是?”大粒麦转头看向正在调整橱窗聚光灯角度的章小娴。
章小娴站在橱窗旁边,聚精会神地调整着聚光灯的角度。突然,聚光灯的光线照射到了亚克力模特身上的解构主义西装上,西装的面料瞬间折射出虹彩般的光芒,将章小娴笼罩在一片流动的光晕之中。
章小娴的声音清脆而果断,就像剪刀裁开绸缎一样:
“宣传片就用小周的版本吧。”
她的目光从聚光灯上移开,看向马应雄和大粒麦,“怀旧不是弱点,而是记忆的锚点。”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模特腕间的古董表带,仿佛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就像城中村拆迁时保留下来的老戏台,虽然它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但它承载着人们的回忆和情感。”
马应雄的冷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突然像被某种魔力吸引一般,身体微微前倾,缓缓靠近章小娴的耳畔,轻声说道:
“还记得我们排练《恋爱的犀牛》的时候吗?你总是强调光影要有呼吸感,就像生命一样。”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一股淡淡的爱马仕大地香水的味道如同一缕轻烟,悄然缠绕上章小娴的发梢,若有似无地撩拨着她的神经。
玻璃幕墙外突然飘起了太阳雨。细密的雨丝在霓虹招牌上跳跃、碰撞,瞬间被撞成了无数七彩的碎片,如同一幅绚丽的抽象画。
大粒麦似乎察觉到了马应雄和章小娴之间微妙的氛围变化,他突然扯开话题,大声说道:
“阿娴,你看看我这条领带,要不要搭配一个丝巾扣呢?上次拍卖会上我看到一款很不错的……”
章小娴的注意力完全被马应雄的靠近所吸引,她的眉峰微微一挑,似乎对大粒麦的打扰有些不满。她迅速抽出被压皱的 pashmina 围巾,如同变戏法一般,将其展开并甩到展示架上。
那条孔雀蓝的围巾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随着她的动作翩翩起舞,其长长的流苏如同一群灵动的精灵,轻轻扫过两个男人的西装前襟。
章小娴的目光穿过雨幕,眯起眼睛,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对着大粒麦说道:
“丝巾扣?那可是给华尔街之狼们准备的玩意儿。麦总,你这样的精英人士,应该试一下自由结才对。”
说罢,她的手指如同灵动的蝴蝶,轻巧地穿过真丝面料,在大粒麦的喉结下方熟练地系出一个慵懒而又不失优雅的弧度。
马应雄的手指关节在玻璃茶几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发出类似莫尔斯电码的声响。他的目光如同钉子一般,紧紧地钉在章小娴的后腰处。在那里,别着一把古董裁缝剪,犀牛角制成的手柄已经被岁月磨出了一层厚厚的包浆。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窗户的束缚,闯入屋内。小周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声吓了一跳,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地缩进了角落里。
房间里的电视正在自动重播着一段宣传片。画面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胶片质感,章小娴在拆迁区里忙碌着,将碎砖瓦垒成一件件精美的装置艺术。霓虹灯管在废墟上拼出了一个大大的“娴”字,那是她的店招。
“其实……”大粒麦突然用粤语嘟囔了一句,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我老窦的杂货铺以前就在这个位置。”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金链子。那金链子从他的V领毛衣里滑了出来,吊坠是一枚生锈的铜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