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后，程曦和路皓辰驱车前往城郊的花卉市场。车内播放着他们大学时代常听的歌曲，程曦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突然感慨：“皓辰，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逛花卉市场是什么时候吗？”
路皓辰想了想，嘴角上扬：“记得大三那年春天，你非要买一盆快要枯死的月季，说它‘眼神可怜’。”
程曦笑了：“那盆月季我们养了4年，直到去年才真正枯萎。它见证了我们从租第一个小单间开始的所有日子。”
“所以今天我们要挑选能见证下一个4年的植物。”路皓辰说着，轻轻握住了程曦的手。
他们的手紧紧相握，就像多年前那个春天一样。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路皓辰眼角的细纹，程曦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纤瘦的手腕，但他们掌心的温度，依然如初。
花卉市场里春意盎然，各色植物争奇斗艳。程曦像是进入了糖果店的孩子，在摊位间流连忘返。她仔细地询问每一种玫瑰的习性、花期和养护要点，认真地在手机备忘录里做笔记。路皓辰则推着小推车，耐心地跟在后面，偶尔提出建议，更多时候是微笑着看妻子专注的模样。
“这位先生，您太太可真懂花。”一位摊主称赞道。
路皓辰骄傲地点头：“她一直梦想有一个玫瑰花园。”
最终，他们挑选了十二株不同品种的玫瑰幼苗，还有一些配套的园艺工具、肥料和土壤。除此之外，程曦还意外发现了几株正在开花的绣球，淡蓝色的花球如梦似幻。
“这些可以种在花园的阴凉处，”她兴奋地规划着，“玫瑰需要充足的阳光，绣球则喜欢半阴，正好可以搭配种植。”
回程的路上，程曦已经沉浸在对花园的想象中：“我想在花园一角放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这样夏天我们可以在那里喝茶、看书。对了，还得给小暖留一块地方，让她种自己喜欢的植物...”
“向日葵，”路皓辰接话，“她去年就说想种向日葵，因为‘它们总是朝着太阳笑’。”
程曦心头一暖。路皓辰总是记得这些细节——女儿随口说出的愿望，她不经意间提到的喜好。婚姻生活不正是由这些微小的关注和记忆编织而成的吗？
回到家时已是中午，程母准备了一桌简单的家常菜。小暖兴奋地向他们展示外公帮她拼好的乐高城堡，程父则骄傲地指着已经整理好的三排书：“按照作者国籍和年代初步分类，等你们自己再细化。”
午餐后，全家总动员开始了花园种植计划。程父负责翻土，路皓辰按照程曦的规划挖坑，程曦小心翼翼地安置每一株玫瑰，小暖则拿着小水壶认真地给每一株植物浇水。程母在一旁准备下午茶，不时从厨房窗户望出来，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这里种朱丽叶，”程曦指着一个阳光充足的位置，“它是奥斯汀玫瑰中最经典的品种，花期长，香味浓郁。”
路皓辰按照指示挖好坑，看着程曦轻柔地将玫瑰幼苗放入，再仔细地覆土、压实。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细密的汗珠沿着发际线滑落。这一刻，她美得让他移不开眼睛——不是年轻时那种惊艳的美，而是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由内而外散发的温柔与坚定。
“怎么了？”程曦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问道。
“没什么，”路皓辰微笑，“只是在想，你种玫瑰的样子，和我们第一次养那盆月季时一样认真。”
程曦也笑了，继续手中的工作：“那时候我们连施肥都不会，现在至少知道要加底肥了。”
种植工作持续了整个下午。当最后一株绣球被安置在花园角落的阴凉处时，夕阳已经开始西斜。原本空荡荡的花园现在充满了生机，虽然玫瑰还未开花，但整齐排列的幼苗已经预示着未来的绚烂。
“等到夏天，这里一定会很美。”程曦站在花园中央，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劳动成果。
路皓辰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不止夏天，以后的每一个季节都会很美。秋天我们可以种些菊花，冬天有常绿的植物，春天当然就是这些玫瑰的盛宴。”
程曦靠在他怀里，感受着晚风轻拂和丈夫的体温。不远处，小暖正在外公的帮助下种植她的小向日葵种子，程母端着刚烤好的饼干从屋里走出来。这一刻，程曦的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恩与满足。
夜幕降临时，新居迎来了第二个夜晚。小暖因为白天的兴奋早早入睡，程曦的父母也在客房里休息了。程曦和路皓辰并肩坐在新家的阳台上，看着城市灯火渐次亮起。
“今天辛苦你了。”路皓辰轻声说，递给程曦一杯热茶。
程曦接过茶杯，摇摇头：“不辛苦，很开心。你知道吗，今天我种下玫瑰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我们结婚时的誓言。”
“无论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路皓辰接话。
“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程曦说完，沉默了片刻，“但我觉得，真正的誓言不是在婚礼上说的那些，而是在每一天的生活中重复的选择——选择耐心而不是急躁，选择理解而不是指责，选择在疲惫时依然给对方一个微笑。”
路皓辰握紧她的手：“就像你今天明明很累，还是坚持要把所有玫瑰都种完，因为你知道我一直记得你想有个玫瑰花园的愿望。”
“也像你虽然对园艺一窍不通，还是愿意花整个下午在花园里挖坑。”程曦笑着补充。
他们相视而笑，眼中满是默契。远处传来隐约的汽车声，邻居家的灯光透过树影闪烁，这个新社区正在慢慢展现它的生活气息。
“皓辰，你觉得幸福是什么？”程曦突然问道。
路皓辰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回答：“对我来说，幸福不是某个惊天动地的瞬间，而是这些平凡日常的累积。是早晨醒来看到你和女儿睡在身旁，是岳母做的煎饼果子的味道，是你种花时专注的侧脸，甚至是搬家时我们为某个箱子该放哪里而起的小争执——因为即使争吵，我们也知道不会分开。”
程曦的眼中泛起泪光：“我的答案也差不多。幸福就是此刻，就是在这里，和你一起看着我们的新家，规划着未来。”
他们的对话被手机铃声打断——是路皓辰的母亲打来的视频电话。两位老人急切地想看看新家的样子，程曦和路皓辰便举着手机，带他们“参观”了每个房间，最后停留在花园。
“这些玫瑰明年就会开花了，”程曦对着屏幕说，“到时候您和爸爸一定要来住一段时间。”
“一定一定，”路母在屏幕那头笑得合不拢嘴，“看到你们把新家布置得这么好，我们就放心了。”
通话结束后，夜已深了。程曦和路皓辰回到卧室，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异常清醒。他们靠在床头，继续着之前的对话，规划着未来的生活——小暖上学的问题，程曦的工作计划，路皓辰即将开始的新项目，还有花园里还可以添加什么植物。
“等玫瑰开花的时候，我们可以邀请朋友来花园烧烤。”程曦提议。
“好主意，”路皓辰点头，“还可以为小暖办个生日派对，孩子们一定会喜欢在花园里玩耍。”
渐渐地，谈话声低了下去，两人的眼皮开始打架。在沉入梦乡前，程曦喃喃地说：“晚安，皓辰。我爱你。”
“我也爱你，曦曦。晚安。”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温柔地笼罩着这对相拥而眠的夫妻。在这个新居的第二个夜晚，他们的呼吸渐渐同步，就像过去数千个夜晚一样，却又因为空间的崭新而有了不同的意义。
晨光再次降临时，程曦比前一天醒得更早。她轻轻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进房间，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她走到阳台，向下望去——花园里，昨天种下的玫瑰幼苗在晨光中挺立，叶片上挂着晶莹的露珠。
厨房里已经飘来咖啡的香气，路皓辰竟然比她起得更早。程曦走进厨房，从背后抱住正在准备早餐的丈夫。
“早安。”她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路皓辰转过身，给她一个清晨的吻：“早安。我在想，从今天开始，我们的生活将在这个空间里展开。会有更多的早晨像这样，更多的晚餐，更多的谈话，也许还会有争吵和和解，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在这里，在一起。”
程曦点头，望向窗外正在苏醒的花园：“就像那些玫瑰，我们的爱也会在这里扎根、生长、绽放。年复一年，愈加繁茂。”
早餐桌上，小暖兴奋地宣布她梦到向日葵已经长得比房子还高。程父分享了他对新家图书馆布局的新想法，程母则计划着要去市场买些本地食材，为家人做一桌地道的地方菜。
这就是生活，程曦想。不是永远的风花雪月，而是在柴米油盐中依然能看见诗意；不是永恒的激情燃烧，而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依然选择相爱。
花园里的玫瑰在晨光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扎根与成长的故事。而在这个新居里，他们的爱情故事也将继续书写，以平凡而坚实的笔触，描绘出幸福最真实的模样。
一切都在继续，一切都在生长。就像那些刚刚种下的玫瑰，会在时光中深深扎根，最终绽放出最美的花朵。而他们的爱，亦如是——在新居的每一个角落里，在日常的每一个瞬间中，静静地生长，年复一年，愈加繁茂。
# 扎根的日常
## 第一章：新居的第一个月
第一个月在新居中飞逝，每一天都充满了发现和适应。程曦和路皓辰逐渐习惯了早晨被阳光唤醒，而不是被隔壁邻居的闹钟吵醒。小暖在新幼儿园适应得很好，每天回家都会兴奋地分享她又认识了哪些新朋友。
花园里的玫瑰开始发出新芽，嫩绿的叶片在春风中微微颤动。程曦每天早晨都会去花园里查看，测量土壤湿度，记录每一株玫瑰的生长情况。她特意买了一个园艺日志本，用细腻的笔触描绘幼苗的变化。
“妈妈，我的向日葵什么时候会长出来？”小暖蹲在属于她的那一小块土地旁，已经第五次问这个问题。
程曦耐心地回答：“再等几天，你看，土壤有点松动了，说明小种子正在努力往上长呢。”
路皓辰在周末安装了一个小鸟喂食器，挂在花园角落的樱桃树上。很快，麻雀和白头鹎成了这里的常客，每天清晨的鸟鸣成了新家的背景音乐。
程父程母住了两周后返回了自己的城市，临别前，程母把一本手写食谱留给了女儿：“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现在你也有自己的厨房了，学着做给家人吃。”
程曦翻看着母亲娟秀的字迹，眼眶微热。那不只是食谱，更是一份爱的传递——从母亲的厨房到女儿的厨房，不变的是对家人胃口的关怀。
四月初的一个雨夜，门铃突然响起。程曦从猫眼望去，惊讶地发现门外站着浑身湿透的远房的表妹程雨。
“小雨？你怎么来了？快进来！”程曦急忙打开门，把妹妹拉进温暖的屋内。
程雨比程曦小三岁，一直在外地工作，性格独立却也有些莽撞。她拖着一个小行李箱，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姐，我...我辞职了，和男朋友也分手了。”程雨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知道去哪，就想到你这儿了。”
程曦心中一紧，连忙拿来毛巾和干衣服：“先别说这些，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路皓辰听到动静也从书房出来，看到小姨子的状况，默契地去厨房准备热茶和简餐。小暖则好奇地围着突然出现的阿姨转：“阿姨，你是从雨里来的吗？妈妈说不能淋雨，会生病的。”
程雨勉强笑了笑，摸了摸小暖的头：“阿姨忘了带伞。”
那晚，程曦和妹妹聊到深夜。程雨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了五年，最近因为创意分歧与上司大吵一架，冲动之下递了辞呈。与此同时，她发现交往两年的男友竟然一直与前任保持联系，双重打击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程雨抱着膝盖坐在客房的床上，“感觉自己的人生一团糟。”
程曦轻轻搂住妹妹的肩膀：“记得我大学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只做了三个月就被辞退吗？那时候我也觉得天塌了。但现在回头看，那反而是转机，让我找到了真正适合的方向。”
“可我已经26岁了，还这么失败...”
“谁规定三十岁就必须一切都完美？”程曦柔声说，“把这里当成你的避风港，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想想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程雨的到来给新居增添了不一样的氛围。最初几天，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客房里，偶尔帮忙做做家务，但明显缺乏活力。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早晨，程曦正在花园里修剪玫瑰的枯叶，程雨无精打采地走过来。
“姐，你每天这样照顾这些花，不觉得无聊吗？”程雨看着姐姐细心地检查每一片叶子。
程曦抬头微笑：“不会啊。你看这株‘朱丽叶’，刚来时只有三片叶子，现在已经有新芽了。植物教会我耐心——你不能强迫它们快速生长，只能提供合适的环境，然后等待。”
她递给妹妹一把小铲子：“要不要试试？给那株绣球松松土。”
程雨迟疑了一下，接过工具蹲下来。泥土的芬芳在晨光中格外清新，她机械地翻动着土壤，直到发现几条蚯蚓在土中蠕动。
“它们在工作呢，”程曦说，“帮助土壤通气。花园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每样东西都有它的位置和作用。”
程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不知道我的位置在哪里。”
程曦停下手中的工作，认真地看着妹妹：“那就给自己时间寻找。你才刚来几天，别急着要求答案。”
从那天起，程雨开始每天早晨和姐姐一起在花园里干活。她发现，照顾植物的过程有一种奇妙的疗愈效果——你付出努力，就能看到生长和变化，这种直接的反馈在复杂的人际关系和职场中是很难获得的。
与此同时，小暖的向日葵终于破土而出了。两片嫩黄的小叶子从土壤中探出头来，让小暖兴奋得在花园里跳来跳去：“我的向日葵宝宝出生了！”
程雨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阳光洒在小暖灿烂的笑脸上，向日葵幼苗在她身后微微摇曳。这张照片后来成了程雨作品集里的第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