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很乖吗?”
门前的吴慧敏咯吱咯吱地怪笑起来:
“我很乖的啊……我已经变得很乖了啊……我什么都做了啊……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了啊……为什么……所以为什么我后来还是……还是死了呢?”
姚先生疯狂大吼大叫——“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慧敏!慧敏啊!你不该来找我,你不该来找我啊!我没有!我什么坏事都没对你做过啊!还记得,还记得吗?我还经常给你拿药涂药!我一直都在帮你!我一直都在帮你啊慧敏!”
任由姚先生说的话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大,吴慧敏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她彻底贴近了姚先生的脸,长长的红色舌头从张大的嘴里伸了出来,一股浓烈的羊膻味夹杂着腐烂的腥味在走廊里弥漫开来。
吴慧敏的舌头落在姚先生的眼睛上,缓慢地,像是故意一点一点地刺进他的眼珠里——噗嗤!
眼球被生生钻透的声音响起时,吴慧敏喉咙里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嘻嘻嘻……嘻嘻嘻……咩嘻嘻——咩……咩咩……”
吴慧敏笑的五官彻底扭曲,山羊的终极形态彻底将她那张清秀漂亮的脸彻底笼罩,化为正站立在门前的人形山羊。
咔嚓!
姚先生的求饶声、狡辩声彻底消失。
走廊尽头,本该离开的何、施二人躲在墙角处,前者僵硬地收回脑袋,胸口不断剧烈起伏。
姚先生的脑袋——被吴慧敏咬断了。
何玲玲现在眼前似乎都还不断闪现刚才自己亲眼看见的“吃头”画面,脖颈上的黑线隐隐开始发痒。
咯吱……咔嚓!
不远处的房门前,已经将本就只剩下头颅和肩膀手这三样东西的姚先生吃下的吴慧敏咀嚼声越来越大。
尖锐牙齿的咀嚼声再次响起时,何玲玲的胳膊被施元握住开始往前走。
直到被施元拉着回到房间里,何玲玲飘飞恐惧的情绪才缓慢地恢复。
她突然抬头看向一边准备休息的施元,道:
“我在梦里……梦到自己的头被山羊吃掉了。”
施元掀被子的动作一顿。
“……我梦到了……”
何玲玲茫然地注视着她,那双本就巨大的黑色瞳孔似乎开始溃散,像是某种古怪的阴影正在逐渐侵占她的大脑。
施元看的头皮发麻,她瞬间起身一巴掌甩向何玲玲的下巴。
“啪”的一声。
本来已经睡着的孙琴被这道巴掌声惊地直接睁开眼——又想到什么似的飞快闭上眼。
直到后知后觉发现何玲玲和施元回来后,她才再次高兴睁眼——
“……谢谢。”
下巴处红肿一片的何玲玲忍着疼眨了眨眼,瞳孔中那诡异的墨色已然消失不见。
“睡吧。”
施元心脏跳的飞快,但她还是快速掀开被子钻进去,低声又重复了一句:
“睡吧,那只是梦。”
——那只是梦。
“……是啊,”何玲玲摸了摸自己疼痛不已的下巴,失了力气般彻底疲软躺在床上闭上眼:“……只是梦。”
——只是个预知梦。
只是个预知梦而已。
旁边被惊醒的孙琴:“……”
她悄悄掀起眼皮看了眼身旁闭上眼的何玲玲,又看向另一张床上将脑袋都缩进被子里的施元,舔了舔嘴唇小声呼喊:
“施元?何玲——”
“睡觉。”
另一张床上的施元冷声道:“不想死就赶紧睡觉。”
“……”
孙琴被堵的胸口发闷,对于活下去的欲望最终还是打败了好奇心,翻身继续睡觉去了。
何玲玲竟是在说完那句话后彻底睡着了。
另一张床上,施元紧紧闭着眼,哪怕察觉到自己的被窝里开始出现一个冰冷的人形时,依旧没有睁开眼。
“呼……”
怀中的冰冷人形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窸窸窣窣地动了好几下。
羊膻味和浓密柔软的羊毛蹭在脸颊边时,施元的呼吸几乎都快屏住了。
……是吴慧敏。
吴慧敏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施元不太敢让对方察觉到自己还醒着,强忍恐惧努力调整呼吸睡觉……久而久之,竟真的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施元似乎看到怀中的“吴慧敏”坐起身,完全诡化的人形山羊下了床靠近房间内的窗户,将脑袋钻出窗户后激昂地咩叫了好几声。
“……我们好可怜啊……咩咩……咩咩咩……”
“吴慧敏”怪叫着,双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猛地用力——那张彻底诡化的羊头被她生生扯了下来。
噗嗤!血液四溅!
施元模糊地看着四溅的鲜血将窗户边的墙壁全部染红,缓慢往下滴落着猩红血水。
“……”
再然后,施元的眼皮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样地彻底合上了。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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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毛。
更多更浓的羊毛将所有直立行走的人整个团团笼罩,它们密集而快速地在周围生长繁衍,以至于到了最后,只要是肉眼所见之处,就都被羊毛彻底包围。
虞时玖抬手擦了擦眼角流出来的眼泪,努力靠近前方甲板上密集的白色人群。
“……神啊……”
“神啊……”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神啊……”
“……”
那些被羊毛包裹住身体的Npc们跪伏在甲板上,整体呈现某种包围的状态,正不断往地面磕着头,惨白发黑看不清五官的脸不断抬起又重重磕下,发出“砰”的一声。
虞时玖觉得他们现在的集体跪伏姿态看起来有点眼熟。
自己在哪里看到过吗?
他忍着眼中的疼痛一步一步靠近他们,最后在到达其中一个男人身后时,目光被他们所有人包围在中间的,类似于柱子一样的东西吸引。
这是什么?
虞时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忍着疼痛缓慢抬头去看眼前这根“柱子”——下一秒,他的瞳孔倏地紧缩。
这根像是柱子的东西最上方,倒挂着一只“山羊”。
不,准确来说,是一个身上披着羊皮,头顶上被用绳子粗略捆绑着一个羊头的瘦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