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爷啊……
孙琴害怕地手脚都在发抖——她有点担心自己的命了——虽然何玲玲和施元都说弹钢琴的玩家应该是目前“最安全”的存在。
目前这两个字给人的感觉太慌张了。
起码孙琴很慌张——又很恐惧。
害怕什么就来什么——“琴琴,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吴慧敏的声音传来时,孙琴恨不得当场就直接晕过去——可惜不能。
不仅不能,她还得强撑着恐惧回应:“没,没有,我就是,有一点紧张,对,有一点紧张。”
“又紧张了啊……”
吴慧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手腕伤口上的血液顺着动作滴到孙琴手背上,冰凉森寒。
“别紧张,”吴慧敏就像是完全听不到孙琴瑟缩弹错的音调,低低道:“他们呐,大部分都是听不懂音乐的蠢啦……”
孙琴:“……”
她不敢置信地侧头看吴慧敏,后者却依旧微笑地低头,用不停滴血的双手继续弹琴,不知疲倦、不知疼痛。
“……”
孙琴心中恐惧更甚,却也只能强忍着继续弹琴。
天呐……孙琴无奈地想。
自己到底要弹多久?难不成得弹到天亮吗?应该不会吧……
想到这,孙琴没忍住抬头偷偷摸摸瞥了眼展台下方的舞池——她在看到混在客人群中的何玲玲和施元时轻轻松了口气。
确定何玲玲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受到多重伤的孙琴松了口气。
刚才真是吓死她了……施元突然跳下展台换吴慧敏来“指导”自己弹琴时,她险些以为何玲玲是……没了。
毕竟游戏副本里的危险实在太多,哪怕知道何玲玲不会那么容易“死”,孙琴还是没忍住多想了很多……
幸好,这些确实只是她多想了。
何玲玲很安全,刚才应该也只是意外而已。
成功安抚好自己的孙琴虚软的四肢缓缓恢复力气,她深吸口气,强打精神继续弹琴。
……多弹会儿就多弹会儿好了,反正以前也不是没弹过时间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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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
背对着「客人们」的虞时玖推开门出去时,身后的许寒和“肥肥”就以一种极为迅捷的速度也跟着钻了出去。
钻出去的陆楚生直接走到虞时玖脚边,许寒则是赶紧小心翼翼将门关闭,前后不太一样的大门发出“咔嚓”合闭声时,他苍白的脸颊上才生出些许血色。
“吓死了吓死了……”
许寒呢喃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见虞时玖往一楼走的背影赶紧跟上去。
“我靠时玖!你走这么快?”
“我们要快一点啦。”
前方背对着他的虞时玖道:“假如吴哥和王哥他们也在底舱怎么办?”
许寒的声音一顿,他瞪大眼睛:“什么叫他俩都在底舱?!”
“连阿金哥都知道的事,”虞时玖的声音在褴褛破旧的楼梯间内回荡,空洞又诡异:“你觉得吴哥和王哥不知道吗?”
许寒:“……”
许寒犹豫道:“那也,那也不一定会知道吧。”
“这也有可能吧,”出乎意料的是虞时玖竟然没反驳,反而深有同感地点头:“他们或许也真的不一定知道。”
许寒:“……”
被肯定的诧异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其实那个,我就是随口,随口一说——”
“许寒哥。”
虞时玖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回头瞥了他一眼,眼中的认真几乎没有任何遮掩。
“明明是认真说的话,为什么要撒谎说是随口一说?”
许寒顿住。
陆楚生也因虞时玖这句话诧异抬头,有些没听懂虞时玖这句话中的意思。
什么叫——撒谎说随口一说?
虞时玖在说什——
“……对不起。”
许寒的道歉声响起时,陆楚生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楼梯间内逼仄阴暗,头顶昏黄的光线照在所有人脸上有些浑浊。
许寒此刻垂着脑袋,右手无力又彷徨地握在栏杆上,手心被栏杆上脱落的红锈染上色和颗粒,刺的他手心有些疼。
“我以为我说的话没什么用。”
“……”
虞时玖认真地望着僵在原地的许寒,眼神从对方僵硬的身体一路落在几乎快要垂到胸口处的脑袋上。
“没关系。”
虞时玖转身,“本来就都是大家一起交谈各种线索,许寒哥你说哒这些话本来也就是对的嘛。”
“……”
许寒呼出一口浊气,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默默跟上虞时玖。
……其实他也想认真说——在很小的时候,记忆中父母每次吵架时许寒都会去劝说,他或许会哭着说不要吵了,也会在稍微大一点懂事的时候用自己的话去帮本就没错的妈妈说话……但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哭,最后都会以父亲一句“你懂什么?你自己脑子有问题你不知道吗?别插嘴!没你的事!”结束。
久而久之……哪怕许寒不肯承认,他也确确实实有一点不太“自信”。
他一直隐藏的很好……许寒可以非常肯定地知道——连安洁和陈毅都不知道自己这点隐藏在深处的“自卑”。
虞时玖竟然是第一次发现的。
许寒眼眶有些发红,他用力抹了抹眼睛,抹的眼皮生痛才把那股想要哭的冲动压了回去。
陆楚生回头刚好瞥到许寒抹眼睛的一幕,他一愣,自然也没错过许寒泛红的眼眶和委屈抿平的嘴唇。
“……”
陆楚生脑内一片混乱,愣是没理清这短短几十秒内发生的事。
虞时玖说的那句话,竟然把许寒惹哭了?
陆楚生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毕竟许寒眼眶红了这件事是真的。
咯吱。
大门被推开后,露出和二层船舱天堑之别的幽暗破旧走廊。
令人担忧的蹲守情况并没有出现,虞时玖虽然有些失望,却也还能接受。
“直接去底舱吗?”
许寒的嗓子在昏暗中有些哑,他又问了一句:
“还是说我们在走廊里再逛一圈?”
“不了。”
虞时玖摇头:“直接去底舱就好。”
“……哦。”
许寒哑着声音点头,又抬手抹了把眼睛。
嘶……刚才抹的太用力了,眼皮好像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