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花进来了，她眼神凌厉地盯着冯雪莹。
冯雪莹往后缩了缩，周桂花迎了上来，劈头盖脸开始了，“你还不同意，你自己啥样心里不清楚吗？”
“有个人老实人肯娶你，你还挑挑拣拣的，你到底想嫁啥样的人？”她喘了口气，“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你想嫁的人，到底在哪儿呢，啥时候会来娶你？”
周桂花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带着哭腔说：“雪莹啊，懂点事吧，你知道你爹妈为你操了多少心吗？”
“奶奶，我知道是我不好，让你们跟着操心，可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不能这么草率啊！”冯雪莹努力劝说奶奶。
“你怎么就不明白，谁的日子不是这么过的？就这，就这还是你爹妈费心筹划来的。”周桂花咬牙切齿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没想到冯雪莹还在尥蹶子。
她认同父母的付出，承认自己的过错，可嫁人不是对父母的安慰，更不是对错误的修复。
“奶奶，道理我都明白，只是我真的不想这么快嫁人，更不想在嫁不出去时，随便嫁人。”她看着奶奶的眼睛说。
冯雪莹心里很难受，家人所做的一切她都理解，但真的不能顺从。
周桂花的眼中没了愤怒，也没了关怀，只有无奈。她苍老的脸上表情凝滞，无力的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王秀芬拦下了。
“妈，你去缓一缓，我跟她说说。”
她说的话冯雪莹也未必听，但婆婆的话她一定不听。一个好话不能好好说，一个是个倔头，只认死理。
周桂花无奈地出了屋，摇头表示自己不中用了，家里说话也没人听了。
“妈，我不明白，你们为啥那么着急把我嫁出去？”这是她心里的疑问。
“雪莹，你不小了，有了那么个事，不会有人提亲的，你说我们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她叹了口气，“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这近处的人谁愿意娶你，趁着你现在还不算太大，找个差不多的人还行。再等两年，只能去给别人当后妈了。”
王秀芬真是苦口婆心，把心里的苦水一股脑倒出来了。
“妈知道你心气高，可做人还得脚踏实地，过日子不就是结婚、生孩子、柴米油盐吗？”
妈妈的苦心冯雪莹懂得，他们就是担心，她若不趁年轻嫁个相对可靠的人，以后不是嫁的更差，就是孤独终老。
难得妈妈给她说这么多，也算是把这几年的担心都说出来了，她也开诚布公地说：“妈，能听听我的想法吗？”
王秀芬说出那些话，反而平静了一些，坐在炕沿上等着她说。
“先不说郑立斌是啥样的人，我就问你，愿意做上门女婿的人有几个？”
不等王秀芬回答，她继续说：“如果人家一点问题的没有，总得图点什么吧，咱家有啥，房子和地？”
王秀芬眼神回避，不敢看冯雪莹的眼睛了。
“这样的例子村里就有，等有一天他成了户主，会把受过的委屈全还回去，就不会善待岳父母。”
郑立斌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冯雪莹故意说严重一点，对他们才有震慑力。
这样一说，冯雪莹就不是为自己考虑，而是为冯家的将来担忧。
她还得替妈妈换个换个角度，“妈，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恍惚了一下的王秀芬回过神来，“嗯，你说。”
“你们应该也没对郑立斌说实话吧？尤其是关于我的事。”
“刚开始，先，先接触着。”王秀芬答非所问。
果然，被她说中了，跟上一世一模一样。
当时他们匆忙结婚，婚后郑立斌才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冯雪莹的事。反正他一直沉默，两人没有交流，冯雪莹不在意他，也从没解释过。
“这么重要的事，你们要是隐瞒他，对他很不公平，有一种骗婚的感觉。”冯雪莹看着心虚的妈妈，她眼帘低垂着。
“我们没想一直瞒他，你爹说结婚了就告诉他。”王秀芬声音很低。
“那如果结婚了，他接受不了，一定会把怨气撒在我身上，撒在咱们家人身上的。”
“她看着老实，应该，应该不会吧。”王秀芬嗫嚅道。
这一番话的确吓到妈妈了，冯雪莹眼看着自己就要成功了，还得给她加把火，让她彻底害怕才行。
冯雪莹满脸担忧，看着妈妈说：“林加善看中我姐，结婚后尚且护不住她。更何况被骗过来，不仅倒插门，还丢给他一个坏了名声的媳妇，他一旦生了怨气，还不活活打死我？”
“他敢？”王秀芬说道底气不足。
“好像是不妥。”王秀芬身体微颤了一下，“那你说该怎么做才好？”
这就好办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冯雪莹自然有办法让他们都放弃。
“最好的办法就是实话实说。”
“这样能行吗？”王秀芬小心地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咱不能做骗人的事，对吧？”看着王秀芬点了点，她赶快撇清自己，“妈，不是我不愿意嫁人。只要你们把实情告诉他，他还愿意娶我，我绝没有二话。”
冯雪莹的连问带答的一通话，把王秀芬说的云里雾里，但她表情明显是赞同雪莹的。
尤其是听到婚后，可能对雪莹不利时，她咬着嘴唇，眉头拧着，看上去十分紧张。
“雪莹，你说得对。不管我们费多大的心，都是希望你能过好。如果结婚是把你往火坑里推，那还不如，我们只想你好。”
冯雪莹多希望妈妈把那句话亲口说出来，可她还是咽下去了。因为在她的认知里，结婚和过得好几乎可以划等号。
“妈，我没有不想嫁人，也知道自己没资格挑别人，可这么大的事……”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还说出贬低自己的话来，王秀芬心疼地拉过她的手，打断她的话，“妈知道，妈都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妈，咱不能为了自己去骗人，更不能为日后留下隐患。”冯雪莹趁热打铁。
王秀芬重重地点了下头，似是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