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多久？”
小鬼家大门前，齐壹站在一旁看着小鬼表演，此时的小鬼闭着眼睛，不断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一下嘛，再给我几分钟，马上就好！”
“你七分钟前也是这么回答的。”
“嘘。别打扰我，我在做心理准备，毕竟我离开了那么多年，多少会有点感性的。”小鬼嘟囔道，“难的回来一次，要是哭出来可太破坏气氛了。”
小鬼说完又恢复成原来状态，齐壹算是看明白了，就算给这家伙三年估计也建设不好，不如让他来帮忙加速一下。
齐壹说干就干不带犹豫地按响门铃，等小鬼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叮咚——
几分钟后一个低哑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出：“谁呀？”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小鬼眼眶发酸，小鬼用力揉了下鼻子，确保出声时没有鼻音才开口道：“奶奶，是我，阿百。我来看你了。”
“阿百！是我的小阿百！我的阿百回来了！”
大门没有片刻犹豫地被打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小鬼立马上去扶住她。
齐壹站在一旁，老妇人给他第一感觉就是很瘦，因丧失胶原蛋白而干枯的皮肤与娇小的骨架间似乎没有血肉连接，多余的皮肤皱在一起形成褶子附在身体表面。
老妇人一边抚摸着小鬼的脸，一边微眯眼睛试图看清她多年未见的孙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我每天都在打电话，他们都说你不会回来了，但奶奶的小阿百怎么会说走就走呢？我还经常做梦梦见我带着小阿百出去弃大马呢……”
小鬼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俏皮道：“怎么会呢！我忘记谁也不会忘记奶奶你呀！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悄悄跟你讲哦，我在外面发大财了，看这些都是孝敬你老人家的！看我还给你带回来我新朋友，他人可好了……”
小鬼小心地扶着老太太进房间，途中不停地逗老人家笑，仿佛刚刚在门外的胆小鬼是齐壹的错觉。
这不是相处的很自然嘛。
齐壹轻笑地进了房间，随手将门关上。
“奶奶我跟你说当时我们在沙漠上找水源，那个太阳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太阳，整片沙漠跟家里的高压锅一样，我都要爆炸了！不过还好齐哥眼睛尖找到了水源，要不然我们真的要去当秃鹰的自助餐了……”
沙发上小鬼继续杜撰他跟齐壹走南闯北去找宝藏的冒险故事，讲到高潮时刻小鬼甚至站起来生动形象地表演一番，引得老太太惊呼不已。
齐壹也不拆穿，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
嗯？这是什么？
一张照片？
齐壹小心拨开照片上的杂物，不知道照片被遗忘在角落里多久了，厚重的灰尘将透明的塑封膜变得灰蒙一片。
齐壹将照片反转到正面，待齐壹看清上面的人后不由一愣，更让他意外的是老太太突然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小鬼演到一半突然背过身去，压低声音嘟囔道：“唉，大门怎么没关？齐哥真是的我去关一下门，你们先聊。”
大门咔嚓一声打开又咔嚓一声关闭，没有人再回来，客厅内只留下两个人。
齐壹放下照片，这是一张灰白色半身照，照片上的少年脸上带着讨喜的表情，显然生前是一个活泼乐观的人。
“你早就知道他走了？“
“嗯……”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会相信他一定是真的？”
“他是我养大的我又怎么会认不出来他呢？只要听一听他的声音我就知道是我的阿百回来了。”
老太太的腰板佝偻了下去，她抓住齐壹的手不肯松开：“鬼差大人，我不知道他跟您做了什么交易，小孩子不懂事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阳寿来换他许下的承诺。”
齐壹被老太太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急忙将人扶了起来，急中生智道：“我不是鬼差，我也是只小鬼。”
“我们都准备去投胎了，但过孟婆桥的时候孟婆不让我们上桥。她说我们心结未消投不了好胎，所以我们请求阎王让我们重返人间了结心结。”
齐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为了让老太太相信齐壹特地从无限商店中兑换了一张金色悬浮契约书。
老太太总感觉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看着契约书上的金灿灿的大印章老太太犹豫了。
故事可能是有假的但阎王爷的金印章还能有假？
就算借小鬼们八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伪造这东西。
于是老太太接受了且十分相信齐壹的鬼话：“那阿百是不是已经了却心结了？快！快让他回去吧！让大人们久等耽误投胎时间可就不好了！”
“不急，还可以再陪你待一会。”
齐壹被小老太强硬地拉了起来，用尽全力将齐壹推出客厅。
“待什么待！我一个小老太太有什么好陪的！快去做你们应该做的事情吧！记得看准时间投个好胎！”
“那好吧！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齐壹走出大门却不见小鬼的踪影。
奇怪去哪了呢？
齐壹停住脚步，集中注意倾听周围的声音，果然楼梯拐弯处传来细小的抽泣声。
小鬼蜷缩成一团占据一个小墙角，嘴巴死死咬住胳膊，尽可能不发出声音。
齐壹拍拍小鬼肩膀：“走吧，我帮你道完别了，她没有很伤心。”
小鬼无助地抱住齐壹的手，抬起被眼泪浸湿的脸仰视齐壹：“奶奶她时间不多了。”
“按照老鬼们的说法，老人经常梦见已故亲人以前的事情是一种预示……”
齐壹：“也许他们说的话并不可靠。”
小鬼摇摇头：“我能感觉得到。”
“齐壹。”小鬼生平第一次用这样认真的语气说话，“我要走了……你能帮我照顾一下我奶奶吗？她在这里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不想她走后跟我一样没有地方住成为孤魂野鬼。”
蓝色的烟雾从小鬼的身体里飘散出来，齐壹能感觉到抓住自己的力道逐渐变小。
齐壹打开app试图拉小鬼进入游戏。
【抱歉玩家，该人类灵魂不具有标记，无法进入游戏。】
【警告！警告！玩家禁止干预世界法则！】
【警告！警告！玩家禁止干预世界法则！】
【警告！警告！玩家禁止干预世界法则！】
反复的禁鸣声吵得齐壹直接关机。
小鬼瘫倒在地上，全身上下只有最后一只眼睛可以使用，他紧紧地盯着齐壹唇部，直到齐壹吐出“好”字后安心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