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原来在你们眼里我是这样的吗？”白云涛叹了口气，“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吧，我骗了自己太久了，就连自己最开始的想法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想承认她是我的孩子，不然我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去看过她一次，只不过为了让自己更心安一点，所以我编造了这个借口，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是吗？那事到如今你又为什么要来找白晓烟呢？做戏做全套？”
“除了这一点之外，可能还是因为我太寂寞了吧？”
白云涛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根烟，当准备拿打火机点上火的时候才想起来现在是在咖啡厅，叹了口气之后又把烟放了回去
苏倾城的话深深的触及到了白云涛，过了好一会，白云涛才缓缓道来
“自从年轻时做过一次错事之后，我就一直很害怕再犯同样的错误，虽然家族里并没有保留类似合作婚姻的事情，但家中的长辈还是很看重名誉的，就算妻子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至少应该是明媒正娶”
“像我跟薇薇这种未婚先孕的事情要是被家中的长辈知道了，肯定是少不了处罚的，于是这件事过后，我就一心扑倒在了事业上面，想着只要我专心事业，就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当真正全身心投入事业的时候，我就没有闲心再去管这些儿女情长，除了，每个月定时给薇薇寄过去每个月的生活费以外，我在没有管过类似的事情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也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像我这个年纪的人，失去了青春的外貌和活力的性格之后，跟年轻人比起来，剩下的似乎之后金钱这一条优势了”
“人这年纪越大啊，就越害怕孤独，特别是连子嗣都没有，这就更容易让人心慌意乱了”
“找不到心仪的对象，我突然想起来无论是否明媒正娶，晓烟在血缘上都算得上是我的孩子”
“然后就在这鬼使神差之下，我才找到了你们，并且希望能带晓烟离开”
白云涛说完这些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这才是自己真正的想法，并不是什么突然的幡然醒悟，仅仅只是自己害怕孤独，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面前这个孩子说的不错，作为一个父亲，自己实在是称不上合格
“你真的很自私，你自私的剥夺了晓烟的童年，又想自私的把她无限的未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仅仅只是因为你那可悲的‘孤独’”
“是啊，不仅自私，我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或许那孩子一点都不想见到我吧”
白云涛摇了摇头，四十多岁的他已经走完了人生中的一半，喜悦和心酸他都体验过，但如今却在不惑之年，在自己女儿辈的人身上头一次有了这种感觉——深深地挫败感
“看样子您终于明白了啊”苏倾城笑了笑，表情已然没有了刚才的那份严肃，“不过很抱歉，现在醒悟有点太晚了，倘若您能够早点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晓烟的未来就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了”
“就算她得不到母爱，或许也能在父爱的滋养下成长，如果这样，说不定她的人生会比原来幸福很多，而不是在某个风雨交加的下午，紧紧地抱着我，哭诉自己再也没有家了”
事到如今，苏倾城发现自己对白云涛并没有恨，现在就连最基本的愤怒都没有了，只有那种深深地失望
“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并没有出现，现在她的伤口愈合了，就更加不可能跟你走了”
苏倾城看着白云涛难以言喻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无论白云涛是否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自私，苏倾城都不可能再把白晓烟交给白云涛了
苏倾城已经决定好要跟白晓烟一直走下去了，就不希望她在受到任何伤害，更不用说亲手把她交给一个曾经伤害过白晓烟的人
白晓烟这么多年扎在心上的刺已经再慢慢脱落了，伤口逐渐愈合，苏倾城不想白晓烟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在受到任何伤害
“看样子你真的很珍惜晓烟啊....”
看着苏倾城毅然决然的表情，白云涛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喜欢这个男人了，他不仅十分珍惜白晓烟，还能在对方受到伤害的时候挺身而出
这个连亲生父亲都做不到的事情，如今却被眼前这个小男生做到了，所以晓烟才会如此相信这个男人
“你说得对，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该尽到的责任，所以才会让她如此不幸”
“比起让她对我发生改观，重新喜欢上我，或许就这么一直让她恨着我会比较好”
苏倾城并没有回话，而是用叉子叉了一块面前的蛋糕，放在嘴里细细品味起来，类似的忏悔苏倾城已经在脑海中复刻过无数遍了，自然也没兴趣继续听下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白云涛的反思结束了，他抬头看向苏倾城，眼神中又多了一丝沧桑
“那这场对话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了呢”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意义，这场对话什么也改变不了，无论是晓烟的过去，还是她对您的看法，或者是晓烟的去处，什么都改变不了，它甚至连您的心结都解不开”
“是啊……”白云涛盯着咖啡杯，咖啡表面上因为晃动而产生了点点涟漪，白云涛就连自己的倒影都变得模模糊糊的
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样的心里路程，白云涛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问吧？”
苏倾城掌握了话语权后，也放松了不少
“那孩子现在幸福吗？”
“这个问题你就问错人了”苏倾城笑着摇了摇头，“那孩子的性格很古怪，有时候我也看不懂她在想什么，这个问题比起问我……”
说到这，苏倾城露出了一个笑容，左手比了个大拇指，向自己的后方指去
“你不觉得问问本人是个更好的决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