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不过对于没有亲身经历的事，他确实少了秦诗曼那种感同身受的特殊情感。
当年陈凡因为涉嫌杀人，已经被羁押起来。
可秦诗曼却在外面，眼睁睁看着王耀文老师为陈凡的量刑减轻，积极奔走。
如今时过境迁，八年过去了。
陈凡出狱后，秦诗曼生活也迎来一系列剧变，一直没想起这桩旧事。
如今惊闻噩耗，那位班主任居然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当即不由分说，立刻亲自押着陈凡赶往瑞安医院。
时间仓促。
生怕去晚了天黑，打搅到王老师休息。
姐弟二人一路匆匆来到瑞安医院门口，才想起，简单买了束鲜花和水果，当探望老师的礼物。
礼物当然不算贵重，重要的是心意。
“看来都得知消息了！”
一路咨询，来到护士所指的病房外走廊，陈凡远远就看到了五六个和他一样，手捧鲜花与礼物的人。
他们或是低头玩手机，或是交头接耳闲聊。
看样子，都是来探望病人的。
虽然王耀文不是什么特级名师，但教书育人一辈子，带过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如今惊闻恩师罹患绝症，前来探望之人自然也是络绎不绝。
“你也是来探望王老师的吧？”
“里面有人了。”
“坐下来等等吧。”
“帅哥你是哪一届的？”
果不其然，见陈凡和秦诗曼走上前，虽然相互不认识，但病房门外几人还是熟络打起了招呼。
陈凡一边在长椅上坐下，一边好奇问道：“王老师身体怎么样了？现在是谁在里面？”
“刚才瞄了一眼，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一个比陈凡年长十多岁的中年女子道。
随即，一个染着黄毛的毛头小子，双眼放光道：“你知道‘白龙’吗？”
“白，白龙？”陈凡一脸茫然。
这是人名，绰号，还是代指其他什么？
“切，这都不知道，这可是咱们王老师的门下骄傲，如今全网几百万粉丝的大网红，名气贼大，你没听说过？”黄毛表示难以置信。
在他的世界观中，这种网络名人，但凡在现实中和自己有一丝交集，那都是与有荣焉，恨不得宣传到满世界人尽皆知。
可是陈凡只是干笑两声，摇头道：“我不太关注网络……”
“现在干什么工作比当网红有前途？”
黄毛摇头，对陈凡谆谆教诲道：“你回头开个直播号，让白龙去你直播间转一圈，我告诉你，那人气咔咔往上飙，什么工会签约、代言卖货，赚钱赚到你手软。”
闻言，不等陈凡敷衍。
一旁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脑门秃顶严重的憨胖男子嗤之以鼻道：“你们这些小年轻，一天天不想着正经踏实工作，净想那些投机取巧，当网红那么简单，你怎么没成网红？”
“那我不是没人带吗？”
说着，黄毛一脸遗憾道：“可惜我和白龙不是一届的，待会我得去找王老师，让他帮我牵线搭桥。”
那你究竟是是探望病重老师的，还是走门路攀附网红校友？
陈凡暗暗摇头，掏出手机，‘专注’把玩起来。
怎知，旁边两人吵了几句，渐渐消停下来。
王耀文病房内，却隐隐传出越来越嘈杂的吵闹声。
“怎么了？”
“不是吵架了吧？”
“快，去看看……”
陈凡皱着眉头，一马当先，箭步上前拧动门锁。
结果，一下没拧开。
“怎么了？房门还反锁了？”陈凡身后的黄毛探头疑问。
随即……
喀嚓！
没见陈凡怎么用力，就听到一阵钢铁崩裂的脆响。
随之，陈凡推门而入。
好家伙！
病房内景象，简直让陈凡大吃一惊。
这是病房，还是摄影棚？
补光板，摄像机，还有那染着银白色头发的时髦青年，正在仰头，往眼睛中滴眼药水。
而一旁病床旁，一位中年妇女，正在和一个年轻女子争吵。
“够了，出去，都出去，拍一遍还不够，我爸身体都什么样了，你还一遍遍重来，把病房当影视城了？”中年妇女非常烦躁。
但年轻女子寸步不让道：“阿姨，小白这么做，不也是为了给王老师宣传嘛，素材录制太潦草，后期就剪不出想要的效果。”
“我不管……”
“王老师兢兢业业教书育人一辈子，他的事迹不应该埋没，应该被更多人知晓、铭记……”
“你以为我们傻？你们是宣传我爸，还是在宣传他白晓宇？”中年妇女愤慨戳破对方小算盘。
末了，一看病房门口推门而入的陈凡。
中年妇女急忙挥手驱赶道：“出去出去，别乱看了，你们要探望我爸，明天再来吧，这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休息？”
“最后一遍，再来最后一遍！”
这时，滴丸眼药水，‘泪流满面’的银发青年白晓宇急忙赔笑道：“刚才是我发挥好，感情不到位，咱们再来最后一遍。”
说完也不等中年妇女同意。
便想起什么，瞬间变脸，一脸冷色的指向病房门口错愕的陈凡几人道：“都出去，还有，别拿手机乱拍乱录。”
事已至此，病床上那个面色泛白，苍老许多的王耀文老师，也无奈冲门口陈凡几人挥手道：“你们先出去等一等吧！”
怎料，见王耀文似乎抵触情绪不是特别大。
这网名白龙的银发青年白晓宇，又提议道：“王老师，要不我让助理再给您上点妆，虚弱一点，病态更严重……”
“你怎么不给你爸妈上点妆，以体现自己病床前孝子形象？”
陈凡冷声一喝。
骤然让病房内外陷入寂静。
众人纷纷愕然看向火药味十足的他。
白晓宇本人还没反应过来。
他那个漂亮女助理，却率先一脸惊怒质问道：“你说谁呢？你什么意思？你干什么的？你再说一遍试试？”
面对这夺命连环问。
秦诗曼毫不示弱的针锋相对道：“我阿弟说谁你心里没数吗？你爹妈罹患重病，你们要不要给他来这一套宣传他一生有多伟大？”
“你……”女助理气的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