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末班车，高二全体学生开了场家长会。
学生们休息半天，下午就不用来学校上课。
回家之后，白女士喜上眉梢，止不住的笑意：“诺诺呀，老师说你在学校的表现好，学习也认真刻苦，还夸了你好多。”
“妈，老师都会这样说的，您就别放在心上了。”梁槿诺及时把妈妈的思绪撤回来，她们班主任那口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不过好的是，他向来懂得分寸，他的教学理念始终秉持着，以鼓励为主。
“哎呀，那妈妈也高兴嘛，肯定是你也这样，老师才会这样说的呀。”
她笑而不语。
“对了，没想到你的同桌是妈妈一个朋友的侄子，是你同桌的姑姑，我们之前在检察院共事过。”白女士一想到这儿就止不住的开心。
“啊，真假啊妈，我同桌的姑姑是您朋友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叫闻熙澜，比妈妈小一点，孩子还在初中。该说不说，你这个同桌很厉害嘛，班上第一，你之前说你同桌，妈妈还以为是个女孩子。”白女士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不同寻常。
“妈，是个男生。”
“长得怎么样呀。”
“长得很帅，还很高。”她如实评价。
白女士瞅了女儿一眼，说道：“太帅了，是有点影响你学习啊，这……”
“打住啊白女士，我可是有老公的人，你放心我不会影响成绩的，他也不会，我们都是好好学习的孩子。”梁槿诺说道。
白女士脸色沉了几分：“诺诺啊，妈妈和你说，你这个同桌家里有点复杂，平时你要多照顾、关心人家，知道吗？”
“为啥？”
……
白女士一顿输出，梁槿诺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曾经的闻霆川还有过自闭，也难怪他不愿交流，始终一副把人拒之门外的样子。
曾经那么多次，她看着他的背影，那么孤单落寞，原来，他还有过一段低落的时光。
那个苹果放到了元旦节前一天晚上。
梁槿诺收拾书架才发现，她早就忘记了。
她打开一看，表层的苹果皮层除了缩了点水，还完好无损，她想着问题不大，一会去洗了就吃。
只是，她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
闻霆川看着她，看着苹果，什么也不说，那意思她知道。
“你要吃吗？”
“要。”
“不过没有水果刀。”
“我想吃。”
“好，那都给你了，反正我吃不吃都行。”
“嗯。”
好在杨铮不在，那个苹果从梁槿诺的手上转移到了闻霆川那儿。
梁槿诺在回家的路上想着，他也没在学校里吃，不知道他有没有带回家，要是还不吃的话，那肯定不成吃了，也不好吃了。
在元旦节后一天晚上，梁槿诺勤快，问了他很多题目，她说为了表示谢意，明天请他吃个饭。
闻霆川答应了。
只是，这一次的时间约到有点晚，她不要紧么？
她说八点在上次的地方碰面。
两人吃过饭之后，快九点半钟。
她提议去唱歌，可是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
闻霆川还是问道：“下次有机会再去也行，你太晚回家不安全。”
他是不要紧，她是女孩子。
“没关系的，一会和我二哥回去，就是梁瑾尧，他也在外面。”
“好。”
他都听她的。
梁槿诺带他来了一家KtV，她好似很熟悉这里，轻车熟路带他上楼。
她看出来他的疑惑，笑着说道：“这里是方冥家开的，就是经常和我二哥一起走的那个。”
“嗯，我知道。”
“我们从小玩到大，有时候无聊就会来这里唱歌。”
“嗯。”
他知道，她的朋友多，还有一堆的发小，她的世界始终都是热闹的。
两人走到包间门口。
梁槿诺敲了敲门，他疑惑，里面在唱歌，敲门谁会听见？
也只是敲了几声，她走在前面，示意他跟着进来。
他刚踏进包间，里面的灯光不算亮，他还没看清楚，“嘭”的一声。
房间里仿佛在下雪花一般，恍惚了一瞬，伴随着彩带一同落下。
他愣了几秒，是礼炮，里面的人很多，应该有九十个人，有熟悉的面孔，有陌生的面孔。
有梁瑾尧、安夏，方冥、纱淼……
方冥手上举着刚点好的蜡烛的蛋糕，梁瑾尧手上还拿着礼炮，刚放完，他随手放置在一旁。
另一个的男生笑着随意把生日帽挂他头上，一把把包间的门关上。
身边明明有着吵嚷声，音响里传来生日歌的声音，还有她们唱歌的声音，一切都那么热闹和喧嚣，可他却觉得这一刻很安静。
安静到不敢相信，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只听得见她的声音，她说：“快许愿啊闻霆川。”
“我手可都举累了啊。”方冥笑着说道。
好似全部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闻霆川向来反应快，他笑了笑，顿了几秒钟，把蜡烛吹灭。
他看着大家，认真地说：“谢谢。”
大伙起哄，一块拉着他到沙发上坐着，一块分着蛋糕。
安夏在给大伙分蛋糕，方冥伸手拿过蛋糕上一颗樱桃，安夏欲想扬手打他，梁瑾尧的动作更快，一巴掌呼在方冥的肩膀上。
两人目光对上了几秒钟，安夏快速地低下头，好在包间内的灯光够暗，她脸上的红晕才没有被察觉到。
梁槿诺和他说：“你说你不常过生日，我就想着，在你高中生涯给你过一场难忘的生日，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我让他们帮想个办法，他们说人多热闹，也喜欢吃蛋糕，就一块跟着来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相处之后你就知道了。”
闻霆川内心的起伏只有自己知晓：“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梁槿诺笑着说。
他突然就没有了下文，只有她说是应该的，她说的应该，可能只是朋友之间、同桌之间的情谊的应该，可是，就连他爸妈都不曾这么说过。
爸爸妈妈离婚后，他就没过过生日，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就不过，也不喜欢吃蛋糕，这么多年除了定期收到母亲的短信和一些衣服、鞋子之外，没有什么惊喜之处。
今晚不一样，她热情地盛邀他进入她的圈子里。
和她的朋友一块相处，她的朋友们很热情地陪着他过生日，在他十几岁的人生里，很少会有什么很感动的事情，这就是其中之一。
直到很多年后，这段回忆依旧时常在脑海里重映。
许是梁瑾尧和方冥之前在一起参加比赛的时候就知道他喜欢独来独往，他生活的圈子简单，就连朋友也是从小学玩到高中的。
所以想着，一群人过来陪着他热闹一番。
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他知道，即使是不算熟的朋友也依旧给他送上了生日祝福。
安夏和纱淼，他知道，班上的女同学，她的好朋友，许是同班同学的关系，她们俩也给他送了礼物，分别是一支钢笔和一本c罗的成长自传。
礼物送的恰好，关系拿捏得到位，他也知道，他都是因为沾着梁槿诺的光。
梁槿诺送他的生日礼物包装得好，他不知道是什么，不论是什么，他都很开心。
过了一会。
闻霆川又对着她说道：“谢谢你，也谢谢你的朋友们。”
“不客气啦，一晚上你要说多少次，以后他们也是你的朋友啦。”
“嗯……”
只是，今晚上她如愿见到了他的酒窝。
看到了好几次，她都想忍不住用手指戳一戳，今晚的闻霆川不再像以前那样冷着一张脸，目光里的柔和和嘴角的淡笑，让他整个人变得温和许多。
有点乖乖的，莫名招惹他。
她笑了笑，知道他今天是真的开心，应该挺让他难忘的吧。
吃着蛋糕的时候，他想，原来之前不是他不喜欢吃蛋糕，而是没吃到好吃的蛋糕。
最后。
梁槿诺从包里拿出相机，他们很熟练地把歌声关掉，另一个去把灯光都打开。
几个男生笑着邀约他：“寿星过来，拍张合照，留个纪念。”
无疑，他被推到了中间。
女孩子在前面，他前面的位置空着，梁槿诺摆好相机、定时了，她跑到他跟前蹲下。
拍了几张照片，大家祝他生日快乐，他笑着说谢谢，心里更多感激的话，尽在不言中。
方冥去洗手间，大家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闻霆川先出门，他到前台，报了包间号。
前台愣了几秒钟：“你们包间不收钱，是方少爷开的包间吧。”
闻霆川说道：“是，你们照常收就行了，该是多少是多少。”
方冥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闻霆川在前台那儿站着，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走过来说道：“我家开的，不收钱。”
“谢谢，理应是我开，今晚上的饮料和水果，场地费都不少。”
方冥笑了笑，没想到他人还挺执着：“不用不用，今天是你生日，我请了，大不了下一次你来请客，我叫大家都来。”
闻霆川被他推着回去，他只好把手机放到衣服口袋里。
也好，下次，他请回来。
大家纷纷回家，有的是家里司机来接，有的是家里人来接，他和梁瑾尧他们最后走。
“闻霆川，我们先走咯。”梁槿诺笑着和他招手。
在路边，不好停车，司机让他们先上车。
“好。”
梁瑾尧冷酷地留下两个字，“走了。”
兄妹俩，一前一后上了车。
刚走不到五分钟，李叔也到了。
李叔从车镜看着他，问道：“霆川，今晚和朋友出来玩？”
“嗯，吃了饭，然后来KtV。”闻霆川说道。
李叔心里莫名的有一种欣慰感，这么多年了，他总算慢慢地走出了。
“好啊，以后多和朋友相处，一群人一块玩。”
“嗯，李叔这么晚了，还麻烦您来接我。”闻霆川脸上挂着歉意。
李叔叔笑道：“没什么晚的，你爸还在公司加班呢。”
“嗯。”
……
回到家楼下，李叔把他叫住。
从衣服兜里递给他一个红包，闻霆川下意识地拒绝。
“哎哎哎，这必须收下，生日快乐啊，祝你学业有成，天天开心。”李叔笑着说。
闻霆川心里说不上的感觉，今晚就好像冬日里被一束温暖的光照耀着。
他收下，“谢谢李叔。”
“嗯，快回去吧，别晚睡了，过几天还要期末考试。”
“好，您开车注意安全。”
热闹之后，趋于平静。
回到空荡荡的房子里，他只有在放假或者哪一天去那边吃饭了才会在爷爷奶奶那儿住下，大多时间都是住在这栋别墅里。
爷爷奶奶说了很多次，让他过去住，他说离学校远，推拖着，只有他知道，他不愿离开这里的原因。
这里，以前住着他们一家三口。
洗完澡后。
他的电话声响了。
他拿起手机看着上面打来的备注，愣了几秒，接听：“喂，妈。”
“儿子啊，家里挺晚了吧？妈妈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还没睡。”
“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儿子，妈妈今年没法赶回去，等你上了大学过来这边，妈妈陪你过。”
“嗯，妈，你刚起？”
“对啊，今天还有演出，妈妈早起准备。”
“好，那您先忙。”
“哎，等等儿子，那款球鞋妈给你买了三双，都是限量版的，还有衣服，明天就到家里，到时候让张姨签收，你到家了自己拆开。”
“我知道了，谢谢妈，您自己多注意休息，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
“好，妈知道，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
他又长大了一岁。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很不真实。
手机传来好几条信息的声音。
不明的群聊传来消息：
他一看，梁槿诺发了几张合照过来，大家纷纷出来说话。
【梁槿诺，怎么回事啊，拍我拍那么丑。】
另一个人回复到：【人丑别怪镜头。】
【能看得过去就行了，屁话真多。】
闻霆川看了眼群名“引爆全世界”，上面显示着十个人。
方冥是群主。
他没想到他们会把他邀进群里来，在回家的路上，方冥突然来加他，他知道是梁槿诺推荐的，也是方冥邀进来的。
他想，方冥的身份邀请他正好合适。
他们如同梁槿诺说的一样，都是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