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汀晚准备离开梅里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空气中黏腻的泥土腥味让她忍不住地皱眉。
她靠在圆柱上，一身白大褂衬得她愈发清冷消瘦。
把口袋的烟盒拿出来，谢汀晚倒了一根烟出来，刚含在嘴里准备点上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了她的身后。
谢汀晚垂眸点烟，看着那人手上虎口处的伤疤，淡淡道，“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烟雾在眼前升起，很快又被风雨打散。
飘落进来的细雨落在谢汀晚的睫毛上变成微末的水珠，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睛，人畜无害。
“你说的事情不好办。”
宋承刚说完，谢汀晚就递了一支香烟到他的面前，他接了过来，摸出打火机点了火。
“是不好办，还是不敢办？”谢汀晚问得随意，“你之前不是畏手畏脚的人，现在怎么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女士香烟比他想象中的要烈得多，宋承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谢汀晚笑了声，她的嗓音在雨中仿佛也变得空灵起来，“我还能比我爸可怕吗？”
听到她还是这么称呼谢致，宋承有一瞬间的意外。
但很快他又觉得谢汀晚能这样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她从来都可以前一秒笑着和人说话，后一秒就让对方脖子脑袋分家。
雨渐渐小了。
“我明天去翰城。”宋承突然无厘头地说。
谢汀晚这才真正意义上的给了他一个目光，“去做什么？”
宋承掐了烟，语气平静无波，“去杀人。”
“在那动手不好办吧？”谢汀晚像是真心实意地给他提建议，“与其给人卖命，不如自己农民翻身做地主。”
“你是地主？”宋承只是这么问。
谢汀晚百无聊赖地拍了拍衣摆，“虎落平阳被犬欺。”到底不是她的地盘，想做的事情总不太方便。
宋承没有再说话了。
落雨的声音很细碎，谢汀晚听了一会后也掐了烟，“不过翰城不是你们的平阳，悠着点吧。”
宋承依旧没有言语。
他看着谢汀晚的身影在雨幕中消失，似乎是想要扯唇，但又觉得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傻，面上顿时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和漠然。
他转身走进医院，很快就到了宋然的病房。
……
谢汀晚开车回去的时候，车速很慢，漫无目的地兜了两圈后才开车回了别墅。
谢循舟已经不在家了。
想着宋承要去翰城的事情，谢汀晚给周添打了一个电话。
“喂。”
周添那边吵得出奇，连他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
谢汀晚挑了下眉头，“你在哪？”
“醉金。”周添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被女人扶着往房间走的白成谦。
这是白成谦连续来醉金的第八天了。
每次都是同一个女人。
周添去调查过对方的身份背景，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包括她和白成谦的第一次遇见，查来查去都只是一个偶然的巧合。
谢汀晚想起来他昨天发来的那些汇报，声音顿时懒散下来，“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没办法发现。”
醉金之所以能成为翰城最奢靡最顶尖的娱乐场所，其中的安保措施比一般人想象中的还要高。
周添现在能混进来，还要靠谢汀晚在这里给他开了一张匿名的贵宾卡。
但是，这八天他最多只能看到白成谦和阿琳在走廊上的画面，其余的一概不知。
更别提他们进了包厢和房间之后都做了什么。
事情这样的毫无进展，周添难得有些烦闷。
“我到时候让程溪黑进他们监控看看。”谢汀晚倒不觉得这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周添意外，“他好了？”
谢汀晚扯着唇笑了声，“没好又能怎样？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得爬起来给我干活。”
周添顿时不再继续问下去，“让他再装一个窃听器在白成谦的手机里。”
谢汀晚随口答应下来。
知道她打电话肯定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周添安静地等着后续。
“宋承要去翰城。”
电话沉寂了数秒。
周添目光跟随着白成谦和阿琳，等他们进了房间之后才反应过来一般，“什么时候？”
“明天。”
周添很轻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大概是错觉，谢汀晚听出来他语气里几分生无可恋的态度，“他的目标应该不是你。”
“如果单纯是为了杀你，他不可能大费周章亲自跑到翰城。我猜，他是为了白成谦或者是白……”谢汀晚停顿了一下，有些想不起来了。
“白韵之。”周添补充。
谢汀晚啧了声，“我如果现在给你派人，你把白韵之带走的概率有多大？”
“带走的概率当然是百分百，但想要把人带走又不惊动警察，很难。”
周添说的这些谢汀晚不是不知道。
她敢在英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那都是因为她不会在这地方待太久，可是翰城不同，她得回去。
要是真的弄出点案底在身上……
谢汀晚觉得头疼。
“你明天去找宋承。”
“什么？”
周添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