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未中，慕蓁熹抬手再次进攻，全然就是一个疯子。
付安慌乱躲着，“皇后要杀人了，来人啊！来人啊！“
“一命还一命，更何况，你手上多的是冤魂之血！”慕蓁熹追着付安，史念鉴挡了过来，“娘娘冷静。”
付安躲在了史念鉴身后，对侍卫大呼，“还不快去禀报皇上，皇后娘娘发疯了！”
“呵……”慕蓁熹笑着，“我就是落得个疯子的下场，今日也要亲自手刃你！”
付安慌乱往外跑着，还指挥着侍卫拦着。
慕蓁熹还要追，史念鉴挡在门口，“娘娘您是皇后，金贵之躯，没必要因为付安脏了自己的手。”
“怎么，你还想像今日大殿上踹倒了女子那般来阻拦本宫吗？”
慕蓁熹吼着，亮出令牌，“给本宫抓住付安！”
叹着气，史念鉴无可奈何道，“既然以命保命，林挚儿的命够不够？”
“什么？”慕蓁熹不敢置信地看着史念鉴，殷红渐渐爬上眼眸。
“娘娘别忘了，林挚儿今日是被我带走……”
“啪——”
响亮的耳光打在史念鉴脸上，火光噼里啪啦响着，慕蓁熹抖着手，“你怎么配……”
他怎么配拿林挚儿来要挟她！
史念鉴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不是在他还是失意落魄时，热心帮助过他的慕蓁熹等友人，是用性命护他、一心一意爱他的林挚儿！
可现在为了一个恶贯满盈的付安，史念鉴竟然用林挚儿的命来威胁慕蓁熹！
狱卒们都低下了头，不敢投来一丝视线。
史大人在刑部的手段令人发指，在史大人手中的犯人无人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朝中更是无人敢冒犯史念鉴。
不仅仅是因为史念鉴深得皇上器重，与皇上交往甚密，还因为史念鉴心思颇深、下手毒辣，冰冷不近人情。
史念鉴确实很久没有感受过“痛”的感觉了，他正了面容，沉声道，“臣只是在止损。皇后若是伤了付安，朝堂必会大乱，届时您该如何自处？”
慕蓁熹嘲讽道，“便是不做这狗屁皇后，我也要付安付出代价！”
一国之后举着烧红的利器往大臣身前步步紧逼，狱卒们一退再退，荒谬又可怖。
史念鉴冷冷地道，“臣绝无二言，您知道的。”
史念鉴的心狠无情，慕蓁熹自然知道。
在那些个寂静夜晚里，林挚儿哭着醒来，慕蓁熹就知道他将一个洒脱心大的人伤得有多刻骨铭心。
慕蓁熹毫不怀疑，他会对林挚儿出手的。
无力、怨恨、愤怒交杂在心中，慕蓁熹将手中的利器向史念鉴扔过去，史念鉴轻飘飘地就躲过了。
大牢外面传来响动，皇宫的侍卫涌进来，鲍无涯从黑暗中走出，“娘娘，请您回宫。”
回宫？
付安就在一旁完好地站着呢，他还冲慕蓁熹笑呢！
而女子的尸体还在刑具之上，那双眼眸瞪得大大的，看着这一切。
为什么还是晚来一步，她什么都做不了！
慕蓁熹仇恨地盯着付安，不甘心啊，不甘心啊，她怎能什么都不做就走呢！
鲍无涯靠近过来，低声耳语，“皇后夜闯大牢之事，已经被皇上压了下来，未免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利用，娘娘还是尽快回宫。”
更低的声音道，“帮您出宫的暗卫都被拘了，此处无可挽回，宫中还有人需要您，娘娘您总要顾上一顾呀。”
闻言慕蓁熹差点站不稳。
真的好难，为什么会这么难呀，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
慕蓁熹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她被逼无奈往外走着，蹲在大牢中的犯人看了过来，那眼神麻布无神，空洞无一物。
是不是要抛却了良心，如这群豺狼虎豹一样狠辣行事，才能换来公平正义，才会不这么痛苦难受？
“娘娘……”鲍无涯连忙扶住差点摔倒的慕蓁熹，“娘娘还是不要骑马了，请上马车。”
慕蓁熹摇了摇头，坚持上了马。
盛京长街一片寂寥，灰暗一片不见灯火，明明早就入了夏，竟还有些凉飕飕的。
在分岔路口，慕蓁熹停住了马儿，夜风将她的心事无声诉说。
看出慕蓁熹不想回皇宫，鲍无涯提醒，“皇上还在等着您。”
慕蓁熹低头看到鲍无涯的衣衫扣子都是错乱的，应是突然接到命令，着急换了官服就急匆匆赶来。
可他的面容整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是有人在身旁细心伺候的，即便如此，此刻的他竟然有些疲态。
慕蓁熹捏着缰绳道，“我要去见林挚儿，确保她的安全。”
“林挚儿？”鲍无涯很快就想起了这人，“早就派人送她回去了。”
慕蓁熹不信，“本宫要亲眼看到才行。”
拦住马儿，鲍无涯难得有耐性，解释道，“是皇上亲自派人送回去的。”
慕蓁熹狐疑着，她实在怕林挚儿还在史念鉴手中，史念鉴抱着林挚儿离开的画面一直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鲍无涯举起手，“臣发誓，林挚儿真的已经回了家。”
一个小袋子从他袖子中掉落，慕蓁熹下意识接住了，袋口松散，几颗糖块落在慕蓁熹的手心。
鲍无涯紧张地想要拿回来，对上慕蓁熹的视线，他退却了，“许是臣的孩儿胡闹塞进来的。”
提到孩儿，饶是武将，鲍无涯也露出了些许温和，“臣愿以臣孩儿安康发誓，挚儿姑娘安全无忧。”
“你……小孩子你都随意拿来发誓！”慕蓁熹瞪着他。
“因为挚儿姑娘确确实实回去了，娘娘这下能相信臣了吗？”
林挚儿的家就在前面的街区，只要慕蓁熹骑马冲过去就能一探究竟，可同时也会惊动大片居民，还会让林挚儿也不得安生。
看着手心的糖块，慕蓁熹捏了一颗放入口中，很甜，甜的慕蓁熹想哭。
她的眼中也确实泛起了点点水光，为了缓解尴尬，她故作轻松地将袋子拴紧，扔向鲍无涯，“谢了。”
袋子沉甸甸的，鲍无涯捏着袋子，心中不知何滋味，有些陌生，又有些莫名悲伤，“娘娘何来谢意……”
“谢谢你的糖，很甜，这是我今日最美好的一刻了。”慕蓁熹狠夹马腹，往官道而去，“而我，还要回到深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