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戈目光扫去的同时，几乎近万的深红教派职业者们只感觉如同被一阵无形的寒流扫过，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他们亲眼目睹了墨菲斯教长被随手碾死，看到了军方那位强大的四阶强者在白戈面前如同婴儿般无力，被种下生不如死的诅咒。
此刻，他们心中早已没有了所谓的狂热信仰，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绝对力量的恐惧。
“不.....不！”一个教徒崩溃地尖叫起来，转身向着远离白戈的方向疯狂逃窜。
亲眼目睹墨菲斯的死后，恐惧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什么教义早已被抛在脑后，他此刻只想逃离这片令人绝望的死域。
然而，他的脚步刚刚迈出。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没有预兆。
他的身体，从他迈出的那只脚开始，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无声无息地开始“消失”。
不是破碎，不是燃烧，而是从物质到能量，从存在到概念的彻底“抹除”。
分解的过程快得超乎想象，如同雪崩般瞬间蔓延全身，最终化作一缕微不足道的灰色烟气，袅袅升起，然后融入了周围那片被白戈力量侵染的、毫无生机的空气中。
仿佛他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无声无息的一幕，比任何血腥的屠杀都更令人胆寒。
它彻底击碎了残存深红教徒们最后的心理防线。
恐慌如同瘟疫般炸开！
“跑啊！”
“魔鬼！他是魔鬼！”
“救.....”
更多的教徒发出了绝望的嘶喊，如同被惊扰的蝗虫，向着四面八方溃逃。
他们施展出各种保命的能力，速度异能者化作残影，元素系试图遁地或御风，辅助系拼命给自己和同伴加持护盾.....
但没有用。
在灰白色的灾厄领域覆盖内，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徒劳。
就在他们动念逃跑，身体做出动作的同一刹那。
“抹除”开始了。
以白戈所在的位置为中心，一场无声的、规模浩大的湮灭，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石子荡开的涟漪，以超越物理法则的速度，瞬间扩散至整个战场，精准地覆盖了每一个身上带有深红教派气息的生命体。
近万名职业者，在同一瞬间，经历了与第一个逃亡者完全相同的过程。
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装备，他们调动起来的能量，甚至他们因恐惧而扭曲的表情.....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无形的“终焉”规则下，被轻而易举地“格式化”。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没有血肉横飞。
只有一片片人形或其他形状的轮廓，在刹那间分解、汽化，化作漫天升腾的、稀薄的灰色烟尘。
这些烟尘如同拥有生命般，汇聚成一股股灰色的涓流，向着白戈脚下那片黑白死域汇聚，最终彻底融入其中，让那片死域的范围似乎隐隐扩大了一丝，其散发出的“灾厄”气息也更加浓郁了一分。
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当幸存的军方战士们从极致的震撼中勉强回过神时，视野之中，除了他们自己人，以及那片灰白死域中心瘫倒的庄栋梁，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站立着的深红教徒。
近万名至少一阶以上、其中不乏三阶强者的深红教派武装力量.....消失了。
彻彻底底，干干净净。连一点残渣，一丝能量波动都没有留下。
仿佛他们之前与军方惨烈厮杀的场面，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战场，陷入了一种比之前白戈刚降临时空洞死寂更加深沉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寂静。
风停了，云散了，连远处废墟燃烧的火焰都仿佛被剥夺了声音。
战士们僵立在原地，手中的武器不由自主地垂下，瞳孔放大，呼吸停滞。
他们的大脑无法处理眼前这超越理解范畴的景象。
那不是战斗，那不是屠杀，那是一种.....他们无法用任何现有词汇去形容的、对“存在”本身的绝对支配。
一些心理素质稍差的士兵，甚至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极致的恐惧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就连那些身经百战的高级军官，此刻也面色惨白，冷汗浸透了后背的军装。
他们看着那个静静站立、银白面具仿佛吸纳了所有光线的身影，心中升起的是一种蝼蚁面对浩瀚星海的无力与渺小感。
庄栋梁瘫倒在黑白死域中，虽然无力抬头，但那股瞬间席卷战场、抹杀万灵的恐怖规则波动，他清晰地感受到了。
下一秒，他再次看向白戈的眼神也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无力的绝望与愤怒交织而成的复杂眼神。
此刻的庄栋梁，彻底明白了白戈此前话中的意思。
“死亡，是仁慈的解脱。”
“活着，清醒地背负着错误和痛苦走下去，才是真正的惩罚。”
“你的每一次突破，每一次变强，都将伴随着远超常人百倍千倍的痛苦与磨难....”
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了我？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
庄栋梁在心中疯狂呐喊。
他宁愿自己像那些深红教徒一样飞灰湮灭，也好过现在这样，活着，却感受着比死亡更深刻的绝望。
大哥李青临死前推开他的画面，无比清晰地浮现。
那时李青的眼神，是担忧，是急切....还有一丝令他至今无法释怀的深藏着的失望。
如果李青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知道他被魏无极利用，与白戈反目成仇....他会怎么想？
还有温雅....那个他曾经暗自倾慕，却始终将目光更多投向白戈的女子。
她现在在哪里？如果她知道白戈还活着，并且拥有了如此可怕的力量，她会....
不！
庄栋梁艰难地拼命摇头，试图驱散这些纷乱的念头。
但越是抗拒，那些被他刻意压抑的悔恨和自责就越是汹涌地涌上心头。
他恨白戈的冷酷和强大，更恨自己的愚蠢和弱小！
如果不是他当初轻信魏无极，如果不是他实力不济，无法看穿真相，如果不是他....
无尽的“如果”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而就在这时，他体内那枚“厄运种子”似乎感应到了他剧烈的情绪波动，骤然加剧了侵蚀！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不仅仅是能量核心，仿佛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被无形的力量碾压、撕裂。
同时，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和一种被整个世界排斥的孤独感笼罩了他。
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似乎响起了无数充满恶意的低语，诱惑他放弃，诱惑他沉沦，诱惑他走向自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