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逐渐西沉,远远落在在咒术高专的山头上,染红了半片悠远的晴空。
深邃的赤红色从下到上转为细腻的橙色。橙色又转为杏桃色,最后在细长云层的上方,留下琉璃般纤细的苍蓝,层层交叠宛如梦幻的画卷。
硝子兴致勃勃的指挥夏油杰追加下酒菜,就着毛豆和腌黄瓜,再加上很有颗粒感的土豆泥,不知道有多少杯沉甸甸的生啤被她豪爽的喝下。那架势简直就像是高中生喝橘子汽水,无论喝下多少都面不改色心不跳。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两个挤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卷毛:“啊哈哈哈哈、真是爽快啊,小姐姐。果然我还是更喜欢地球上的女人,你也是吧,金时。”
“都说了不是金时是银时,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啊你这个毛球。”银时勾肩搭背的和他坐在一起,很快就在酒精的作用下,把这个梗抛到脑后:“喝吧喝吧,反正有夏油君请客,这种白得的酒最好喝了。”
“难道我被当成冤大头了吗,”夏油杰将下酒的小菜推过去,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沉:“不是说过喝酒不能贪杯吗,不小心就会做下蠢事,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夏油君,你是大家的妈妈吗。只是这点程度,还不至于让银桑堕落的。”
“诶、真不错啊,”喝着无酒精饮料的五条悟当然不可能喝醉,他放下草莓牛奶,饶有兴致的朝着银时伸手:“分给我。”
效果立竿见影,银时瞬间醒酒了。他果断按下五条悟跃跃欲试的手,把草莓牛奶塞回去:“不好意思,银桑还不想再体验一下直入云霄的感觉,那种人生经历没什么好复刻的。”
“嗯——~”五条悟没有介意,他拿着草莓牛奶,将手肘搭在银时肩上,发出某种意味深长的声音:“银时啊,知道吗?有的人会在别人认真邀请的时候,用装睡的办法糊弄过去哦,很过分吧。”
咯噔。
这小子来秋后算账了啊!
刚刚那句话毫无疑问是在试探,答应的太干脆了,已经没办法假装忘干净了。
果然这种会找漫画看的聪明人就是不一样,五条悟完全明白当初的银时在故技重施糊弄他。
对此银时多少有点心虚,再联想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那点心虚就开始加倍加量了。他嘴角抽搐,冷汗不自觉从额角冒出。
没等银时开口转移话题,坐在旁边的辰马立刻皱紧了眉头:“真的超级过分啊。”
另一名被糊弄过去的受害者就在这里啊!左边是五条悟,右边是辰马,这下子彻底进退两难了,难道还是要解释一下吗。
倒也不是故意装睡的,就是知道了他们想要说什么,但是绝对没办法接受邀请再加上当时那个姿势正适合睡觉,就干脆睡过去当做回答了。
这怎么能算是装睡呢!
拜托了辰马!你平时就是个笨蛋,这里打着哈哈的过掉这个话题吧!
虽然麻烦的根源就是你,但是做得好的话,银桑给你三百日元啊!
“虽然男人就应该把过去都忘了,笔直的朝着未来走去。”
“但也是真心想要让他和我一起前往宇宙的,结果在别人长篇大论的时候反而呼呼的睡着了,那个瞬间真想要让陨石掉下来啊哈哈哈哈,”都已经成为走马灯时也会回想起来的景象了啊,辰马挠了挠后脑的头发:“嘛、结果辞行的时候还是没能带走呢。是吧,金时。”
其实辰马也没有多少追责的打算,毕竟在临行之前,他确实从银时那里得到了约定。
因为留在地面上悠哉垂钓的那个家伙就在这里,所以踏入星辰大海的男人有了地球上的锚点。即使摔到地面,亦或者坠入海洋。辰马也依旧能够再度冲向天空。
“辰马……把虽然之后的台词再说一遍。”
“嗯?男人就应该把过去都忘了,笔直的朝着未来走去?真是名台词呢!”
“都已经忘掉了就爽快点忘干净,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啊!”
银时抬手顺势抽他的脑袋。
在最希望含糊过关的时候,反而倒豆子一样喋喋不休的说完了。
这家伙的大脑结构到底是什么构造!笨蛋吗,果然是笨蛋吧!这辈子都没救了。
“辞·行·啊——”五条悟不知为何加重了语气,说实在的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说到辞行,”硝子结束灌酒模式,在最糟糕的时机插入话题:“禅院,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遍地都是雷区,什么都不想说!
这样一来连免费的酒都变得难以下咽了,他来之前可不知道这边会是这种走向。银时僵硬的转移视线,正好撞上夏油杰对他露出爱莫能助的笑容。
不要这么简单的放弃啊!
“无论怎么说,”桂无视近乎凝结的气氛,平静的在杯里添上烧酒:“银时,要背负业障的,从来都不是只有你一人。”
如果早一点察觉到就好了,如果早一点追上去就好了。
如果能够守护一切就好了。即使他不在了,被他所爱的一切都能完好无损就好了。
在腐朽的幕府之上,被白诅所笼罩着的五年间。
无数次在死亡的寂静中回想往事,也尽是一些已然无法挽回的妄念。
攘夷志士的力量早就无力回天,可是即使如此,桂也未曾放弃过忧国忧民的理念。
“结果直到最后,我还是没能见到你。”起码桂不用思索究竟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道歉了,或许也算是件好事。
并不是这样的,银时注视着他曾经不辞而别的友人。
如果是桂来做决策,他肯定能够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可是作为平凡的庸才,银时只能赌上一切,为世界换来一线生机。
至少在过去的自己将魇魅杀死之后,就算出于种种原因时间线没有得到改写。只要桂还在那里建设国家,就依然有着未来。
死于白诅的人已经够多了,比起跟上他,那才是更适合桂的去处。
……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啊!
银时若无其事的拿过桂面前的酒杯,干净利落的一口闷掉。
“还真是不得了的孽缘啊,”他单手托着下巴,随手晃动着酒盏,用温和得不可思议的声音开口:“之前的事情对不起了,之后无论要做什么,我都会奉陪到底的。”
“哼哼、”桂一转攻势,抱住手臂露出一副赢了的小表情:“你承认了吧!银时。来加入我们的行列,化为永远注视着在座各位的英灵志士吧!你就是组织的王牌!”
“哈?谁答应过这种事情了,你的目标就是这个?感觉把难得的良心都浪费掉了,你到底要怎么赔偿我啊。”
“真是的,现在已经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了吧,作为恐怖分子中的恐怖分子,平淡的日常已经没办法满足你了,快点和我一起投身于革命当中吧!”
“你管谁叫恐怖分子啊!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