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打通？”安格皱眉问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解。
昆蒂娜摇了摇头，神情带着些无奈：“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但从各方传来的消息来看，是蜥人那边组织了极为顽强的抵抗，很多地方根本推进不动。他们似乎已经意识到这一通道的重要性，死死守住了关键地段。”
“哥哥，”艾伊沙皱起眉头，声音中带着些不满，“现在威尔要塞那边都开始在传，说科道·罗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帝国倾尽人力物力支援，他却连一条通道都打不出来。”
安格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沉静地望着远方：“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蜥人适应了我们的战术，自然变得更难对付了。”
“那也不至于完全无进展吧？”艾伊沙还是满脸不服，“要不是抢了你的功劳，他怎么可能坐上阿姆纳地指挥官的位置？！”
安格沉默了一会儿，抬手轻轻揉了揉额角，声音低了些：“人家毕竟是传承了几代的贵族子弟，这些话，别在外头说。”
听到哥哥的语气，艾伊沙也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顿时闭上嘴，低头不再争辩。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直到安格再次开口：“乔吉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昆蒂娜回道，“不过之前来信说，他们已经在闭关状态，似乎摸索到了突破的契机。”
“那就好。”安格的眼中浮现一丝期待，“希望这次能成功。如果他们能顺利晋阶，我们就能多几位真正的魔法师。”
说话间，昆蒂娜和艾伊沙与琳雅热络地聊了起来，不时爆发出几声惊讶的笑声。
琳雅给她们讲了安格一路上的经历，尤其是世界树之上的见闻，把两人听得连连惊叹。
达纳也偶尔插上一句，把氛围推向一个个高潮。
安格听着笑声，突然想到了什么，悄声把昆蒂娜拉到一旁。
“你们到莱克格雷斯火山带了吗？”
“已经去过一次了。”昆蒂娜轻声回答，“带回来不少硫磺结晶。”
“和牛头人部落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昆蒂娜点头，“我让埃利斯带着你的信物过去，现在采矿队就在牛头人庇护下作业，情况很稳定。”
安格满意地点了点头：“硫磺的采集一定不能断，魔法炸弹是我们目前对抗蜥人部队最有效的武器之一。适当加派人手，保持采矿频率。”
“明白。”昆蒂娜认真地应下。
谈话结束后，昆蒂娜和艾伊沙便准备返回阿姆纳地城。
那里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她们处理，安格的各项部署也有待她们亲自执行。
尽管两人都非常想留下来参观矮人的地下之城和世界树，但在没有矮人大长老的正式邀请下，外族是无法随意行动的。
她们之所以这次能出现于矮人圣殿，还是大长老特批的结果。
临行前，昆蒂娜磨蹭了许久，一副难舍难分的模样，直到艾伊沙无奈地拉着她进了传送阵，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艾伊沙至今还不知道，昆蒂娜和安格之间，已经悄然跨过了那最后一道界限。
她们走后，安格坐下不久，便将关于他派人去了莱克格雷斯火山带采矿的事告诉了达纳。
“他们都还好吧？”达纳关切地问。
“挺好的。”安格点点头，语气温和，“我们送了不少物资过去，现在你们部落的日子比从前好多了。”
“谢谢你，安格。”达纳声音低了几分，眼中满是感激。
“我们是伙伴，不用客气。”安格笑了笑，“等你到了阿姆纳地，或许还能见到一些你的族人。”
“他们要离开火山带？”达纳睁大眼睛，有些惊讶。
“还没有。”安格解释道，“大多数族人都留在那儿，只有一些年幼的牛头人为了更好的成长环境，被送去了阿姆纳地。”
达纳点了点头，语气中多了些沉思：“也好，火山带虽然是我们的根，但那里太危险了。换个地方生活，也许对他们才是最好的。”
安格看着他的表情，知道这个牛头人战士心里虽然还挂念部族的土地，但已经明白什么才是族人长远的生存之道。
——
昆蒂娜和艾伊沙离开后，大约过了一个多星期，都林终于通过魔法传送阵返回。
传送阵亮起时，矮人守卫立刻警觉，迅速通报消息。
不久，矮人圣殿内再次灯火通明，几位长老齐聚一堂。
当都林的身影出现在圣殿中时，所有人都静默地看着他，仿佛要从他的神色中读出这趟旅程的成败。
大长老走下座位，与都林低声交谈了几句。
安格、达纳与琳雅原本站在一旁静静等候，但随即就有几名矮人勇士走上前来，恭敬却不容拒绝地请他们暂时离开圣殿。
安格在离开前，亲手关闭了魔法传送阵的能量流转。
他注意到大长老临走前还特意看了他一眼，目光中虽没有责备，但也不带任何情绪。
这一眼让安格心头微紧，不过他没有多言，只是点头致意，然后带着两人离开。
一出圣殿，达纳就忍不住抱怨：“安格，这么神神秘秘的，干嘛把我们撵出来？矮人圣殿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琳雅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他们这次讨论的事可能与整个矮人族未来的命运有关，自然不方便让外人旁听。”
安格点头附和：“琳雅说得对。我们终究是外人，这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决定，我们得尊重。”
圣殿之中，长老们围绕在都林身边，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宽梁铁拳一族的长老率先开口，迫不及待地问：“都林，他们那边情况如何？”
都林面色平静，语气却带着一丝凝重。他缓缓点头：“他没有夸大其词，那片人类掌控的土地的确广阔——不仅仅是城市，连要塞、村镇、通道都修建得井然有序。而且，不止他一人拥有强大实力，我遇见的，就有好几个跟他不相上下的人类强者。”
布曼石足矮人的长老皱眉：“他们的军力如何？能抵挡蜥人吗？”
“他们正在僵持。”都林答道，“蜥人打不进来，但他们也难以推进一步。战争消耗巨大，不过他们似乎不打算退缩。”
焰灵火须的长老则问得更直接：“你觉得安全么？”
都林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
焰灵火须的长老皱起眉头：“不安全？你的意思是——”
“那里几乎都是人类。”都林看了他一眼，“异族的生存空间很有限。我曾听说，在瓦利岛有位矮人锻造师，据说是焰灵火须一脉。”
焰灵火须长老微微一怔，随即缓缓说道：“我们这一脉的族人，近千年来未曾离开世界树……若那人真是矮人，也必是其他位面而来。”
矮人大长老这时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整个位面海不止群岛位面一个世界，矮人一族存在于多个位面世界。他的存在，只能说明我们并非孤例。”
殿中沉默片刻，长老们都陷入沉思。
矮人大长老望向都林：“说说你自己的判断吧，你如何看待外面的世界？”
都林望着圣殿高高的穹顶，缓缓道：“繁荣。活力。与我们不同……那里似乎总是在变化，但正是这种变化，让他们活了下来。”
接着，他将自己在阿姆纳地与威尔要塞的见闻娓娓道来，从城墙的厚重，到工坊的火光，从魔法传送阵的繁忙，到战场上魔法与铁器交织的咆哮。
长老们听得神色凝重，不时交换眼神，大长老虽然沉默，但眉头越皱越紧。
当都林说完后，大长老终于缓缓站起，对众长老道：“都林的所见所闻，各位也都听到了。我们要不要踏出这一步，该不该离开世界树，进入那个瞬息万变的世界……你们回去，与族人们好好商议吧。”
长老们沉默着起身离开，圣殿很快恢复了安静。只剩大长老与都林两人。
大长老坐回座椅，看着眼前空荡的殿堂，语气有些低沉地问：“都林，你认为我们……真的有必要离开吗？”
都林沉默了许久，低声说道：“大长老，我们现在所居之地虽不如先祖们居住地方，但尚且安全。可外面的世界……仍由蜥人主导，人类与之对峙未见胜势。”
“所以你不赞同？”大长老轻轻问道。
都林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作答，只是垂下头站在一旁。
大长老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殿堂，神情复杂。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那口气里压着百年的重量，最后摆了摆手示意都林退下。
都林离开后，整个圣殿陷入一片沉静。大长老独自坐在中央，目光穿过大殿门口，望向圣殿外的景象，良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