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口一个小孩，老夫只是暂避锋芒打不过你，要不然今日非得把你揍得哭爹喊娘不可！”
孽双手叉腰，胸膛因怒气剧烈起伏，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剜着我，那模样活像被人刨了祖坟般怒不可遏，周身翻腾的灵力都因这份暴躁而显得有些紊乱。
“呃……听你这语气，难不成是哪位夺舍重生的老怪物？”
我挑眉打量着他，心中暗忖这小家伙的脾性倒和他那看似稚嫩的外表截然不符。
“老夫这叫转世重生！夺舍那种卑劣无耻的手段，我岂会做得出来？况且我如今修为尚未完全恢复，控火术也失了往日精准，不然凭你也能拿这次试炼的第一？简直是痴人说梦！”
“扯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我摊了摊手，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反正你终究是输给我了！赶紧把那柄破空刃交出来，我还有要事在身，没功夫在这儿跟你磨嘴皮子吹牛打屁。”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孽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脸颊涨得通红，周身的火焰灵气都隐隐有暴走之势。
“好啦！都几百岁的人了，还跟个小辈斤斤计较打嘴仗，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一道温润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的声音突兀地在洞府中响起，打破了我俩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紧接着，一道模糊的光影在我们面前缓缓凝聚，起初如同水中月影般虚幻，三息之间便逐渐变得清晰——一名身着玄色锦袍的国字脸中年男人，面带和煦笑意，稳稳地站在我们眼前。
“师尊！”
孽见到来人，方才那股嚣张气焰瞬间烟消云散，恭敬地躬身行礼，姿态谦卑得如同换了个人。
“您是……”
我心头一震，目光落在男人身上，感受到他那深不可测的气场，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如你所想。”
中年男人笑着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话音未落，一套古木桌椅便凭空出现在我们面前，桌上茶具摆放整齐，甚至还氤氲着淡淡的茶香，显然是刚沏好的新茶。
“早就听闻魔域神匠欧冶霄大师，不仅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更有着登峰造极的炼器技艺，在整个魔域堪称独步天下，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连忙拱手行礼，不敢有半分怠慢。要知道，就连一直暗中护我的红伯，此刻都收敛了气息龟缩不动，我这点微末道行，在这样的顶级强者面前，简直与蝼蚁无异。
欧冶霄围着我缓缓踱步，目光如电，将我的底细看了个八九不离十，口中接连抛出问题：
“小小年纪便已达渡劫二重，却能战胜渡劫巅峰的修士，关键是你还刻意藏拙，依我看，你的真实实力怕是已到化神初期了吧？”
“还有你体内的太阳神火，即便试炼时你刻意压制隐藏，又怎能逃过我的眼睛？”
“这些都尚在情理之中，可你这混沌之气究竟是如何领悟的，我倒是一时未能看透。”
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郑重：
“不过我此刻最想知道的是，你为何会修炼炼神诀？是谁教你的？”
“不瞒前辈，您之所以觉得诧异，实则是因为晚辈来自人族，且误入魔域不过两月有余，您有此反应也实属正常。”
我如实答道，不敢有半分隐瞒。
原本已在凳上落座的欧冶霄，听到“人族”二字，猛地站起身来，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希冀之光，紧紧盯着我：
“你来自人族？”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见他神情激动又肃穆，一时竟不敢多言，生怕说错话打乱了他的思绪。
“那教你炼神诀的师父是谁？”
欧冶霄往前逼近半步，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叫武炼。”
“武炼？你确定他叫武炼？”
欧冶霄骤然上前，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肩膀，力道之大简直超乎想象。若非我的肉身强过同等级修士百倍，恐怕这一捏之下，两条手臂早已骨裂报废。
他显然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连忙松开手，脸上浮现出歉意之色，连连道：
“抱歉抱歉，是我太过激动失了分寸。”
“当时他确实是这般告知我的。”我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肩膀，轻声回应。
“那他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欧冶霄急切地追问，眼中的焦灼几乎要溢出来。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中豁然开朗——难怪我修炼的炼神诀与孽的如出一辙，原来我们竟是同门师兄弟！
“他……他已经形神俱灭了……”
我垂下眼帘，将当日武炼师父为对抗大魔神，燃尽神魂与修为战死的经过缓缓道来。
欧冶霄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待我说完，他失魂落魄地坐回凳子上，双拳紧握，指节泛白，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我和孽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触怒了这位正沉浸在悲痛中的顶级强者。
这般凝滞压抑的氛围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欧冶霄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脸色依旧阴沉，却比之前平复了些许。他抬了抬手，沉声道：
“坐吧。你想必好奇我与你师父的关系——其实，他是我的师兄。”
原来还有这层渊源！我心中惊叹不已。欧冶霄缓缓转过身，仰头望向洞府之外那片被魔气笼罩的天空，悠远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阻隔，坠入了尘封已久的过往记忆之中。
欧冶霄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洞府的岩壁，落回了百年前那人族的青岚山脉。
“那时我与你师父武炼，还是青岚宗最不起眼的两个内门弟子。他比我早入门三年，性子沉稳，悟性却高得惊人，尤其是在炼器和功法修行上，简直是天纵奇才。”
“记得入门第二年的宗门大比，他以筑渡劫后期的修为，硬是凭借一手精妙的控火术闯到了决赛。决赛对手是渡劫巅峰师兄，所有人都以为他必输无疑，可他却拿出了一把亲手炼制的半成品宝器，以剑引动天地灵气，硬生生逼平了对手。也是从那时起，师父将炼神诀传授给了他，还让他做了我的引路人。”
“我们一起在藏经阁熬夜钻研古籍，一起在炼器房守着炉鼎三天三夜，一起偷偷溜出宗门猎杀妖兽换取炼器材料。他总说，将来要炼制出一把能横扫三界的神器，护佑人族不受异族侵扰。那时候的日子，简单却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