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座集中营吗？”天相听得瞳孔骤缩，心底一声惊讶——扎西城这名字初听颇有几分古雅意趣，谁知竟是流放之地！难怪爹和慧觉大师会在那儿栽了大跟头。
“嗝——”巴辣突然打出个绵长的饱嗝，酒气混着肉香扑面而来。他毫无征兆地往舱板上一躺，四仰八叉的模样倒有几分破罐破摔的坦然，闭着眼慢悠悠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临死前能吃顿饱饭，也算是真神念着我们兄弟多年虔诚，给的最后奖赏了。起码不用当个饿死鬼去投胎！”
“哎，小老弟你这说的什么话！”天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连忙摆手，“我早说过，我们从不滥杀无辜，只是借你们的船用段路，到了扎西城就放你们走。”
“现在就算你放了我们三兄弟，我们也活不成啊！”大哥巴桑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绝望，“我们已经错过了西征的点卯时辰，按教规轻则废去修为，重则株连全族——我们兄弟死了不打紧，整个村子都要跟着遭殃！”
“这……”天宗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心里泛起几分愧疚。他当时只想着借船脱身，倒真没顾及这三人的处境。沉吟片刻，他试探着开口：“要不这样，等我们师兄弟在扎西城办完正事，你们跟我回西域如何？”
“好！”他话音刚落，原本躺平的巴辣“噌”地一下弹坐起来，巴桑和巴桑也几乎同时直起身，三人异口同声的应答震得舱顶灰尘都掉了些，眼里的绝望瞬间被狂喜取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
“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天宗被他们这雷厉风行的模样噎了一下，心底直呼上当——这三兄弟看着老实巴交，倒是藏着这般玲珑心思，合着早算准了自己会心软。
就在这时，巴辣突然放低了声音，搓着手露出几分恳求的神色：“三位少侠，我们还有个不情之请……我们老母亲还在村里，能不能……能不能顺道送我们回去接她一程？我们要是走了，她一个老人家，指定活不成的。”
天宗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心底暗叫不妙：这怎么还拖家带口了？他们此去扎西城寻人，本就争分夺秒，哪有功夫绕路救人？
巴桑见他神色迟疑，连忙上前一步，语速飞快地解释：“少侠放心！我们村子就在格桑城近郊，你们去扎西城必然要路过格桑城，真就是顺道！一点都不绕路！”他怕天宗不信，还伸手在舱壁上比划着路线，满脸急切。
“这……”天宗有些为难地看向天相，眼神里满是“你看这事儿闹的”的无奈——耽误了救人的时辰，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知天相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语气随意：“多大点事，顺道就去一趟。毕竟这事归根结底是我们连累了他们，有因必有果，总不能真看着他们母子分离。再说，老丈人和慧觉大师都是历经风浪的老江湖，真没那么容易出事。”
见天相都松了口，天宗也不再纠结，对着三兄弟点了点头：“行，那便先去你们村子接老夫人。不过咱们得加快速度，尽量别耽误正事。”
巴桑三兄弟顿时喜出望外，连声道谢，先前的戒备与绝望早已烟消云散，忙不迭地给天宗指点去往村子的近路，舱内的气氛竟渐渐热络起来。
天宗瘫坐在堆着旧帆布的木箱上，晃着手里的空茶杯，随口问道：“巴辣，你连西域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怎么我们一开口，你就毫不犹豫地答应要跟我们走？”
“确实不知道啊。”巴辣啃着天宗刚递来的干果，含糊不清地应着。
“不知道都敢去？”天宗有些发笑的挑眉看向三兄弟。
大哥巴桑连忙放下手里的果核，替弟弟解释道：“是教主说的，东域是天下五域里最富庶的地方，其他大陆都比我们穷得多！我们不是贪图你们的烤肉和果酒，就是……就是想出去闯闯，看看不一样的地方。”他说着，耳根悄悄泛红，显然也知道“不贪美食”这话有些站不住脚。
“你们教主，倒真是个‘神人’。”驾驶舱的舱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天玄探出头来，嘴角挂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教主确实神通广大！”巴辣一听来了兴致，拍着大腿站起身，“我们教主可是大乘境的修为！在格桑城周边，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呵呵，老六，你们聊，我先盯着航线。”驾驶舱里传来天玄憋笑的声音，之后便没了动静。
天宗忍着笑，摆了摆手：“五域到底哪个富庶，我们说再多也没用，自己亲眼看看就知道了。”他话锋一转，指着巴辣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掌，“对了，你们平时除了挖矿，就不专门修炼吗？”
“挖矿就是修炼啊！”巴丹凑过来，脸上满是理所当然的神色，“教主说了，矿石里藏着天地灵气，谁挖得越多，吸收的灵气就越足，修为提升得就越快！”
“这……这你们也信？”天相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扶着舱壁笑得直不起腰，“你们教主这是把你们当免费矿工诓呢！”
“怎么不信！”巴辣梗着脖子反驳，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我们仨是矿洞里挖矿最快最多的，你看我们现在不都到金丹期了？”他上下打量着天宗三人，眼神里满是笃定，“我看你们修为比我们高，在西域肯定都是挖矿的顶尖高手！”
“放狗屁！谁没事天天挖矿啊！”天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揉着肚子道，“也就你们教主敢这么编，换个人都骗不了！挖矿顶多练点蛮力，跟修炼灵气压根不是一回事！”
天宗止住笑，神色渐渐认真起来，问道：“那你们挖出来的矿石，最后都怎么处理了？”
“教主会派专人把矿石运到格桑城去卖，换回来粮食、水和生活物资。”巴桑的语气低落下来，“每年换的东西就那么点，够全村人勉强糊口就不错了。”
“你们这辈子，就没见过其他大陆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