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全完了。
好像一不小心触碰到清羽小姐的逆鳞了。
冷静。
千万要冷静。
她刚刚虽然是说错话了，但从一开始她的思路是没问题的。
根据书上所描述的，清羽小姐是那种胸襟宽广、吃软不吃硬类型的大家闺秀。
她和自己不一样，所以自己还有机会。
眼看即将谈崩，司马玥心念电转，迅速思考对策。
忽的。
司马玥想到了那一天，在那距离梅隐山不远的山野间。
那次和他的见面，关乎着她的命运。
他曾经说过。
犯下了错就要承受代价，自己选择的道路就不要后悔。
所以，那一天，她使尽浑身解数，用尽各种方法，都没能让他原谅她。
并非他铁石心肠，而是她曾经的所作所为让他伤透了心。
最后，还是靠那破釜沉舟的一跳，不成功便成仁，才唤起了他心中不多的怜惜。
而现在，同样决定她命运的时刻来了。
若是能够让周清羽愿意接纳她，那么未来就算没能完成他的谋划，有周清羽在，说不定她都还有入神威侯府为妾的可能。
反之，如果周清羽不愿意接纳她，就算成功进了侯府为妾，得罪了主母，她的日子也肯定不会好过。
必须有所行动！
下一刻，司马玥陡然“噌\"的一声，从紫檀木的茶椅上站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周清羽心下微惊，顿时升起一股警惕之色，她美眸紧盯着司马玥，观察着她的举动。
紧接着司马玥来到周清羽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间隔不到一尺。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周清羽。
见此，周清羽黛眉微蹙。
这种看人的方式让她产生了些许联想。
周清羽某些时候和苏黯私底下相处时，便是这般视角……
不过这二者显然不能同日而语。
她并不是很排斥苏黯用这样的视角看她，但换作司马玥这么做。她只感受到了冒犯。
忽然靠近她。
莫非，司马玥是被她说的恼羞成怒了，想要对她动手？
还是说，妄图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角，来让她产生心理压力？
但无论是哪种做法，都显的有些苍白无力。
苏黯还是太念及旧情，才会答应让司马玥重新回到他身边。
而周清羽不一样，她和司马玥之间可没有什么情分，她会全力阻止司马玥，哪怕是司马玥想要入神威侯府为妾都不可能，她不会答应。
总之，她不会让司马玥有重新回到苏黯身边的可能。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司马玥。
周清羽一脸平静。
但一双纤纤玉手悄悄藏于袖间，已然暗暗掐好施法手印，随时准备释放术法，用来防备司马玥可能突然出手。
她倒要看看司马玥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过不管司马玥有什么手段，她都接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来到周清羽身前。
司马玥一想到自己待会要干什么，她就……
紧绷着脸，司马玥稍作犹豫过后，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她理了理衣襟，又整理了一番裙裾。
而后在周清羽暗含警惕与审视的目光中。
司马玥双腿膝盖一弯，径直朝着周清羽跪了下去。
\"？？？\"
雅间内，气氛顿时一滞。
看着扑倒在地对自己行大礼的司马玥，周清羽霎时愣住，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
“你……你这是作甚？”
周清羽一脸茫然。
\"清羽小姐，刚刚人多，是小女子不对，小女子给你跪下。\"
司马玥卑微的跪倒在周清羽脚边，一脸可怜兮兮的仰起头看着她。
“小女子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女子吧。”
\"那你也不必这般。\"
“等等……你先松手，别摸我腿，也别扒拉我裙子！”
司马玥有些尴尬的松开手。
她本来想抓着周清羽的裤腿，痛哭流涕的说一些求饶的话。
但周清羽穿的是长裙，裙摆下是一双光洁如玉的长腿。
于是司马玥双手合十作讨饶状。
\"清羽小姐，小女子真的知道错了，您大慈大悲，千万不要赶小女子走啊！\"
“清羽小姐你有所不知，小女子从小就命苦……”
司马玥清脆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方才还一脸从容淡定的她，此刻微仰着头，俏脸上满是可怜兮兮之色。
“小女子虽出身宗室，但小女子的父亲从不参管军政，也不修炼武道术道，在朝廷里完全被边缘化，汝南王府的势力和随意一个将军府比都远不如。”
“父王还整天在外，流连于秦楼楚馆，不是饮酒作乐，就是参加各种文会诗会，也从来不管小女子我。”
\"小女子的生母，更是出身小门小户，只是父王妾室，不受父王宠爱也就罢了，还整日里和王妃对着干，连带着小女子也受到王妃针对和厌弃……\"
“不仅如此，小女子的生母，从来就只独宠小女子的弟弟，对小女子则万般苛待，视儿如宝，待女若草。”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心待我的良人，但小女子的生母却整日在小女子耳边传授她的御夫之道……”
“也怪小女子不懂事，不辨是非，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最终酿成大错。”
司马玥从自己小时候开始说起，讲述父亲对她的冷漠，生母对她的错误教导和区别对待，亲弟弟也丝毫不把她当姐姐看待……
这些事，一件一件，构成了一个悲剧的人生。
说着说着，司马玥似是悲从心来，眼眸中逐渐雾气氤氲，不由得落下泪来。
她言辞恳切，声泪俱下。
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简而言之，就是冷漠的爹、偏心的娘、自私的弟弟、破碎的家，以及受骗后可怜又无助的她。
“清羽小姐，您大人大量，之前是小女子对您多有冒犯，您打我骂我都可以。”
\"但请千万不要赶小女子走，小女子也知道，对不起苏黯，辜负了他一片真心。\"
“可是，这世上，除了小女子身边那对丫鬟，也只有他，是真心待我了，小女子真的好想回到他的身边，就算是以妾室的身份，但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小女子也知足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悲伤与悔恨，周清羽眼睁睁看着司马玥慢慢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从眼眶微微湿润，而后逐渐泪眼婆娑，再到现如今泪如雨下。
“你先别哭，快点起来吧，有什么话，你我二人坐下慢慢说。”
周清羽语气不自觉软了很多，她托着司马玥的手臂，想要将她搀扶起来。
\"小女子有罪，清羽小姐，就让小女子跪着吧。\"
司马玥擦了擦眼角，哽咽着说道。
人在哭泣的时候，或多或少会五官扭曲，看起来并不美观。
或许是因为司马玥容貌绝佳的原因，她哭起来，不仅不难看。
反而有一股别样的柔弱感，让人想要好好呵护。
这让周清羽想起了书中所写美人哭泣时，楚楚可怜，一枝梨花春带雨的姿态。
司马玥现在这副模样，完美的符合这样的描述，分毫不差。
莫说男子，就连女子都很难不心生怜惜。
周清羽也不例外，她心中的敌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恻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