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殷正看着监控上的截图，突然一片浅浅的阴影将他笼罩，他转过头来，旁边就是一面玻璃。
玻璃的另一面，就是水域。
只不过这次看到的水域是十分清澈的。
而刚刚在监控中看到了银色人鱼，此时就隔着一面玻璃真实的出现在他眼前。
更让人觉得美得不真实，仿佛不应该存在于这世间。
那双琉璃般冰透的瞳孔，静静地看着他。
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也没有温度，仿佛看着面前的花殷和看着一个死物没有任何区别。
距离近了，他鱼尾上的鳞片看得更加清楚，每一处细节都很清晰，更让人意识到这是海洋最完美的艺术品。
这样的相遇方式，花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将自己的工作牌贴在玻璃上，指着上面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花殷，是你之后的饲养员，你叫什么名字？”
人鱼依旧看着他一动不动。
花殷又突然想起来，这面玻璃应该是隔音的。
他正想着，那人鱼突然转身离开，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神都没有变化，但却给人一种不屑的感觉。
像是不屑和人类交流。
花殷：……
之后好几天，花殷都没有和人鱼交流的机会，不过每天都能见到他。
他有时候会从玻璃外游过，有时候会躺在贝壳中睡觉，监控都能拍到。
不过这几天，花殷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他从其他人口中套到了很多话。
全部都是关于零一号实验体的。
他们都不知道零一号实验体叫什么名字。
对零一号实验体的了解也不多，据花殷所知，零一号实验体来到这里已经有三个月了，不过并没有从他身上提取到什么有效数据。
因为他们虽然将零一号抓住，却并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他。
说起这件事，教授就十分后悔。
他们是在一块很神秘的海域那里发现了一号实验体的。
那块海域从来没有被人类涉足，也被人类称之为最神秘危险的海域。
他们当时逮捕了零一号实验体和豆柚。
而实验室里的这座庞大的水域也是提早就建造好的，他们将豆柚和零一号放了进去。
虽然在他们的地盘，可他们之后却完全无法奈何零一号实验体。
因为他太聪明了。
他们想要抓捕他，可一些危险系数低的武器，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而危险系数高的武器，他察觉到危险会自己躲得不见踪影。
但另一只绿色的小人鱼就完全没有他那么聪明，给他食物的时候稍微下点药，他就毫无防备之心的吃了下去，然后失去行动力被他们从水域中抓出来。
所以他们目前关于鲛人的所有实验报告，几乎都是来自豆柚，也被他们称之为零二号实验体。
但历经三个月，豆柚身上也没有什么实验价值了。
这三个月他们明显分辨出绿色人鱼和那只银色人鱼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那只银色的人鱼比那只绿色的人鱼不管是智商还是危害性都要高无数的系数。
就连一下生物特征，例如尾巴、鳞片、胸鳍，都有着明显的差别。
所以他们猜测，虽然他们同时鲛人，可是他们从基因上一定有着很大的差别。
而这只银色的人鱼有着十分强的研究价值，但是他们根本就接触不到他。
首先他的指甲就是十分锋利并坚硬的武器，死在他手上的人类不少，比如花殷就听说，之前做饲养工作的实验人员，就是死在他的手中。
即便他穿着防护服，但在喂食的时候，还是被那只人鱼毫不留情地拽进了水底。
他只需要轻轻动一动锋利的指甲，就将那个人类大卸八块。
教授看着沉默的花殷，连忙安抚，“不过你不用害怕，只要你别招惹他，其实他的性格还算温顺，那个实验人员，也是因为起了色心，总是在喂食的时候说一些污秽的话，最终惹怒了他。”
说完教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缕明显的痴迷。
“不过那个饲养人员也是人之常情，那只鲛人，确实太美丽了……”
花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花殷思索着把这只人鱼偷出来的可能性。
那只叫豆柚的人鱼，让他来救自己的同伴。
不过依他看，他的同伴在这里过得还挺自在的。
甚至不用自己亲自捕食，就有人喂他。
喂他那么金贵的鱼，也是为了保证他的身体机能状态最好，这样才能保持他最好的研究价值。
花殷在脑子里已经清晰的印下了这座实验室的地图，以及几种能把鱼偷出来的路线，发现还挺困难的，毕竟是实验室，安保系数很高。
不过这些暂且不论，就算能把鱼偷出来，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走还是个问题。
又到了一次喂养时间，这次花殷没有穿防护服，来到水域旁边的台子上坐下。
这次的小鱼放在铁桶里，他拿着一个小鱼网，捞出一条鱼扔进水里，过了一会儿再捞起一条，继续扔进水里，重复着这个动作。
到第四条的时候，水面泛起了波澜。
花殷停住了，但是等了一会儿，并没有鱼露面。
花殷轻啧一声，“平时你总是躲在暗处偷窥我，我看看你怎么了？”
下一秒，就有人鱼冒出头来，晶莹的水珠滑过他鬼斧神工般精致的面孔，湿漉漉的银色睫毛，宛若裹着冰雪，冰琉璃般的瞳孔，定定地看着他。
距离近了，更能感觉到他眼睛里的冷漠。
以及那种看着死物的压迫感。
血液似乎都要在这一秒冻结。
人鱼嫣红的唇角残留着血丝，目光移到了铁桶上。
花殷莫名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满。
嘴角微微勾起。
又扔了一条鱼到他面前。
那条小鱼进了水就想溜走，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下一秒，人鱼从水里抬起了手。
纤细的指尖捏着那条鱼的尾巴，然后凑近嘴巴。
虽然他咀嚼的动作很优雅，可是在他尖尖的牙齿一口咬下去的时候，那条小鱼身体里还是有些许鲜血爆出来。
血腥的味道蔓延，人鱼银灰色的瞳孔似乎深了几分，更多了一种野兽般的危险性。
他的嘴角残余的鲜血。
本应该是动物般的原始粗鲁，可在他身上只有优雅和矜贵。
他的目光慢慢移到花殷身上。
花殷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对食物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