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果当真的是如今这个小皇帝对我们也不是没有好处，他能被王爷轻易掌控，日后若是王爷想要那个位置……”
“住嘴。”那人话还未说完便被阻止，“小心祸从口出。”
大总管跟在宁辞序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表情，
少年白嫩的侧脸，没有一丝波澜，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那种令人心惊的深不可测，已经像一个真正的帝王。
那边的对话声消失不见。
但随着脚步声走远，宁辞序这才带着大总管从假山后面走出来，一路离开了摄政王府。
坐上回宫里的马车，大总管才小心翼翼地安抚道：“只不过是那些多嘴的下人，心里有忤逆陛下的心思，未必就代表王爷的心思……”
宁辞序雪白的指尖搭在膝盖上，带着节奏性敲击着，身上透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乌黑的眸子微眯。
“公公是说，皇叔对朕的皇位没有什么想法？”
大总管脸色微微发白，连呼吸都连忙放轻。
这个问题，他自然是不敢轻易回答的。
否则很有站队的嫌疑。
不过他心里觉得，如果那个位置唾手可得，谁心里会没有一点想法呢？
只要是人，就有欲望。
宁辞序显然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对权力拥有欲望，才是人之常情。”
只是皇叔，他如今有的只有这一个皇位，若是被夺走，他该如何自处呢？
宁辞序回到宫中，也很快得到了冷滦给他带来的信息。
关于二皇子的。
二皇子之前莫名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今日清晨却突然苏醒了过来。
二皇子为长为贤，之前宁辞序登基本来就是无奈之举，如今二皇子苏醒，二皇子是比他更适合当皇帝的人。
所以，宁辞序的位置开始有所动摇。
宁辞序松了口气，还好，他现在在朝中已经有所根基。
回到宫中，宁辞序第一件事情就是处理了谢若芳，他早就烦透了谢若芳上蹿下跳，偏偏一个孝道将他禁锢住了，不能随意对待谢若芳。
可昨日谢若芳差点害死他，让一国之君面临生命垂危之际，就算她是太后，也保不了她。
谢若芳被永久禁足，这个太后算是废了。
谢若芳自然是不甘心的，在宫中撒泼打滚地闹，要见宁辞序，宁辞序最后还是去见了他一面。
谢若芳似乎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处境，看到宁辞序的时候，依旧是一副狰狞的嘴脸，破口大骂。
各种‘畜生’‘白眼狼’‘小贱人’等不堪入耳的词汇，全部从她口中冒出，难以想象是出自一国太后之口，用词腌臜卑污，就连那些下人都不敢听。
宁辞序也只是冷眼看着她，直到她骂累了，才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少年漆黑的眼眸如同深渊，幽深晦暗，仿佛锁定了猎物，透着十足危险的意味。
谢若芳瞬间遍体生寒，腿一软，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宁辞序漫不经心地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少年身上再也看不到曾经弱小的样子，看着她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件死物，激不起一丝波澜。
“母后还记得曾经是如何对我的？如今你得到这样的下场，应该对着老天爷的感恩戴德，或许是你上辈子积的福……”
谢若芳也不可避免想起了过去。
眼前这个少年来到他宫中的时候，还是一个瘦巴巴的小孩子，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之间也是有温情在的。
他软软地叫她母后，她也会将他抱在怀中。
可是后来，他不讨先帝喜欢，先帝也不再来她宫中，他们的相处方式就逐渐变了。
她何尝不知道，小小的宁辞序，在她宫中过得连下人都不如，吃不饱穿不暖，每到冬天身上就长满了冻疮，每个人都可以给他眼色看，有好几次，他病得下不来床，差点丢了命，有下人来通报她，她是怎么说来着？
她用冷漠刻薄的嘴脸说：“跟本宫说有什么用？去通报给陛下，陛下若是能来看他一眼，也算是他的价值……”
可陛下没来，病得神志不清的小孩，连一贴药都没有，最后自己熬了过来。
她记得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嘲讽地笑了，说：“看看，越卑贱的人，反而越命大……”
谢若芳都想起来了，脸色变得煞白，眼神中也满满都是惊恐。
宁辞序淡淡地看着她，“母后不要再闹了，真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谢若芳浑身哆嗦，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宁辞序走出宫殿，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眼神凉薄冷情。
以他如今的情势，不适合大张旗鼓的做任何事，所以不能处理谢若芳。
等以后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这个人，也没必要留着污染空气了。
…
宁辞序回到御书房，谢晏文已经在等着他了。
他依旧穿着一身白衣，窗外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在他周身镀了一层金光，长长的睫毛，在眼里透出一片阴影，只有眼睛是暗黑的，嘴角依旧带着一丝温和的笑。
只需要一个对视，他就读懂了他的来意。
只是，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姑姑刚被禁足，且终身都不能踏出宫殿一步。
如果他知道的话，还会选择他吗？
宁辞序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简单的谈话之后，谢晏文离开御书房。
宁辞序望着他的背影，白衣翩翩，温文尔雅，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你说……”
他声音微弱的几乎难以听清，大总管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微微倾耳，“陛下？”
宁辞序最后没有问出那个问题，嘴角勾起一个活动，似乎在笑自己多想，“没什么。”
他刚刚只是忍不住在想，谢晏文那样的男子，会是皇叔喜欢的类型吗？
因为皇叔对他的关注有些过多了，每次只要有谢晏文在的场合，他对他总会有几分对别人没有的在意。
以及每次早朝，皇叔对所有人都爱搭不理，唯有丞相发表自己的意见的时候，皇叔会怼他。
这种过分的关注，宁辞序承认，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