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的声音是一道柔和的男声。
云意辞很喜欢对方说话的语调，她猜测这道声音应该属于灵笔的器灵。
她见灵笔没有为难她的意思，想是月娘已经跟灵笔介绍过她了。
于是云意辞解释道：“月娘在院中休息，我不小心被风吹进来了。”
“我马上就出去。”
灵笔晃了晃，飞到云意辞面前：“没事，你想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看吧。”
“若无要紧事，最好不要惊动她。”
云意辞又无其他事，便问灵笔：“前辈，你叫什么名字？”
灵笔道：“我名璇玑。”
云意辞回想一番，满是歉意道：“我还没有找回我的记忆。”
“你真好看，你是月娘的笔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月娘就是符修了。
之前她猜测月娘经营着药铺，可能是生前擅长医药一道呢。
璇玑：“是的，小辞你也很好看。”
云意辞不好意思道：“你能看到我的样貌吗？我还没有实体。”
灵笔晃了晃，飞到角落，翻出一张奇异的黄色符纸。
它用笔尖轻轻在上面勾画几句，然后对云意辞道：“过来试试。”
云意辞好奇地从符篆中穿过去，刚想凑近看看，就感觉这张符纸有种奇怪的吸力，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云意辞挣扎起来，原本轻盈地身体却越来越重。
她猛地从符纸上跃起，却发现自己白皙修长的手脚清晰可见。
云意辞惊喜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璇玑前辈？”
璇玑慢悠悠地飘过来：“这是画形符，不过只能维持一日。”
云意辞有些失落，不过马上又开心起来：“竟然有这么神奇的符篆？”
“既是如此，为什么月娘不卖这个符篆呢？”
以鬼界这些游魂对身体的渴望，肯定能暴富。
璇玑幽幽道：“人就算死了，贪欲也不会死。”
“这画形符，我也只为你画一次。”
“你若想长久的用，就自己学着画吧。”
云意辞惊喜道：“璇玑前辈，你愿意教我画化形符？”
“嗯，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只能自己用，不能对外出售化形符。”
云意辞连忙点头应下。
璇玑便指了个地方让她去找。
云意辞顺着璇玑的意思到书山中翻找一会儿，找到一本空白的书和一支笔。
不像璇玑的琉璃笔身，她手中的笔是木头制成的。
璇玑道：“这是外头那棵槐树上的木头做的笔，槐树栖鬼养魂，你现在用这支笔事半功倍。”
云意辞拿好书和笔，璇玑便以虚空为纸，为她演示了一遍化形符的画法。
璇玑一边演示，云意辞手下笔走龙蛇照猫画虎。
璇玑演示完，她也勉强拓下了那化形符的符文。
璇玑画完，也不急着催云意辞，只道：“你先在这书上练习，等你准备好了，便来问我要符纸。”
云意辞点点头，到房间角落找到一张落灰的书桌，清理之后就老老实实低着头开始画璇玑教她的符文。
可是璇玑一支笔画起来都流畅符笔的符文，到她手里，一会儿就断了。
想要一蹴而就，简直是不可能之事。
老实说，她已经发觉了，她并不擅长这个。
她生前应该不是符修。
云意辞边画边想，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出现一幅奇怪的阵文。
莫非她生前是个阵修？
云意辞兴奋起来，直接翻开符书阖上，翻到最后一面，趁着自己记忆还清晰，将脑海里出现的阵文画在纸上。
她记住了这件事，然后翻回符书正面继续练习化形符。
就在云意辞埋头苦画时，璇玑也在悄悄地观察她。
云意辞失去记忆，又对符修一道没有任何概念，所以不知道璇玑提出的要求根本就是不可能达成的。
无论哪个符修入门，都要从最基本的符篆开始练习。
而璇玑，竟然上来就让她画高级符篆，而且，还限定了一日的时间。
云意辞对此丝毫不知，在身体枯萎之前，她画了整整一本，终于可以做到一笔成纹。
她拿起练习的符书走向璇玑：“璇玑前辈，可以给我一张符纸试试吗？”
璇玑笔尖一点，一张洁净无瑕的黄色符纸就停在云意辞面前。
云意辞深吸口气，提笔就上，一气呵成，毫离符现。
璇玑围着云意辞画的符转了一圈，强忍住心中的激动，夸赞道：“不错。”
“小辞，你以前或许是一个很厉害的符修！”
除非生前就是符修，不然要求极高的化形符怎么可能一笔成符？
璇玑十分欢喜。
云意辞也喜道：“这就是成了？”
“太好了！”
云意辞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她想起自己记在符书上的阵纹，问璇玑：“璇玑前辈，我想问问，阵文画在符纸上也有用吗？”
璇玑道：“那得看是什么样的阵纹了。”
云意辞将符书翻到最后一页：“我方才画符的时候，脑海里隐隐约约显露出这个阵纹。”
璇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云意辞画出来的阵纹。
沉吟片刻之后，他道：“小辞，你这个阵法，是通向某处的任意阵。”
“任意阵非同小可，你若不能确定它通向哪里，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再者，鬼界十分特殊，难以去往其他三界，你这任意阵或许早已失效也说不定。”
云意辞谢过璇玑的忠告，又重新拿了几张符纸去绘制化形符。
画完之后，云意辞将所有的化形符收好。
一天一张，可以维持七日人形。
云意辞离开时，璇玑的态度热切许多，不但允许她带走槐木笔，还说她可以随时过来跟着他学习。
云意辞应下了璇玑的话，却总是忍不住回想那奇异的阵文。
那个阵文，到底通向何处？
云意辞走到后院，见天上的月亮变成血月就知是到了夜里。
月娘醒了，正在喝酒，看到云意辞从紧闭的房中出来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云意辞叹了口气，只觉得月娘身上处处是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