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传来的时候，徐阳惊恐的看了看周围
那人只是笑了一声
“别看了，他们都睡死过去了”
“是你干的？那些死去的，都是你杀的？”
徐阳惶恐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我们一直在尽心办事，不过是不小心被抓了，为什么要做这么绝？”
“嗤”
那人嗤笑一声
“绝？这就算绝？你知不知道你们给主人添了多少麻烦？你知不知道顾勋朗是什么人？他义父郭姜就像一条盯着肉的狗，有一点当年的线索他就会咬住不放”
他眼神毒辣的看向徐阳
“更何况还有你这样为了活命出卖秘密的人”
徐阳急忙摇头
“我没有！”
他什么也不顾，着急地爬过去
“我没有，他们没把我当成是人贩子，所以我活下来，我什么都没说，真的，求主人饶我一命”
他一边磕头一边求饶，语气里已经有了哭意
“你若是没说，那些人怎么会将你们跟当年的案子联系在一起？”
那人不信，但是打定主意要在徐阳这里套话，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但是徐阳也不是傻子，他很快反应过来不管自己说不说，都活不过今晚
于是他开始语焉不详的瞎编
“我是，我说了一些，但是不多，他们想不到的”
那人皱着眉头
“你说了？你说了什么，你有没有提到主人？”
徐阳有些犹疑
“你说了？”
他语气变的愤怒
“找死！”
说着手里的刀就批了下来
“你不能杀我，若是我死了，他们就会猜到我说的就是真的，顾勋朗就会盯上主人”
那人果然停了手
“哼，谁会听一个下人去诬告贵人的说辞，你真的觉得能威胁的了我？”
“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黑暗中徐阳的脸色深沉，冷汗早就冒出来，他在赌
“你们不杀我，我可以装疯卖傻，我可以明日说出别人的名字，谁都可以”
那人沉默了一会，半晌笑着说
“徐阳，你一直是那群人里最机灵的”
徐阳谨慎的听着他的话，想着接下来自己的说辞
“所以你说的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是去死吧”
他话音刚落，打开牢门闪身进去，抬手就要杀过去
徐阳哭嚎着躲避，牢房地方小，他很快就被逼到栏杆旁边
对方丝毫不愿耽搁
一刀就劈下来，只听见叮铛一声
一把剑挡住了落下来的刀
隔壁新来的男人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此刻隔着栏杆架着刀
那人还没来的及看清楚来人
就感觉身后火光大亮，各个牢房的人都拿着刀走了出来
姚步姽走在前面，一眼就看见那人神情不对
“他要服毒！”
离得最近的苏景行伸出手就要够，那人下意识的向后一躲，姚步姽从后面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下颌用力一卸
身后的人也都赶上来，先是压住他的身体
有一个老手从他牙缝里找到一枚毒药
全程徐阳就呆滞的坐在地上，苏景行的剑也未曾离开他的脖颈
姚步姽拍拍他的脸
“选吧，活还是死”
顾勋朗一大早就得知了徐阳开口的好消息
顾慷在后面合不拢嘴
“哈哈哈，邪门歪道就是快哈”
顾勋朗看过去一眼，顾慷立马闭嘴，但还是憋不住笑出来
“这下好了，查了这么多年的事总算要有进展了，郭司马知道了，不知道多开心”
顾勋朗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走吧，过去看看”
这边姚步姽正仔细看着连夜审问徐阳拿到的口供
庆黎和顾勋朗一同走进来
她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跟姚步姽装不熟
“怎么就你自己？昨晚上审出什么了？”
姚步姽把口供递过去
庆黎看了两眼就不耐烦的递给顾勋朗
“你直接跟我讲吧，怎么回事，问出什么了？”
姚步姽好脾气的讲述徐阳的口供
“首先按照昨日俩人的对话，这些人贩子被灭口不仅仅是因为怕被揪出上面的大官”
姚步姽看向顾勋朗
“而是他们大部分都有当年的粮草案有关，就是这伙人假扮官兵运走了粮草，之后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分道扬镳，反而一起干起了买卖人口的生意”
顾勋朗表情一沉
庆黎直接问
“他们中没有一个拿着买粮草的钱去买个身份，甚至回乡当个乡绅？”
姚步姽摇摇头继续说
“不仅如此，徐阳的口供补充了一些，当初他们买卖粮草并没有拿到钱，之后找他们的人甚至以此威胁他们继续给他们赚钱”
“他们也愿意？这些人都不是善茬，一个反抗的都没有？”
庆黎有些不解的问
顾勋朗倒是回答了她
“这些人本就是地痞无赖，没有什么牵挂，更何况买卖人口没有固定金额，卖的贵与不贵全凭他们一张嘴，光是中间的油水就够他们过得比之前好了”
他的语气难得有点讽刺
“他们恐怕还乐得如此”
“确实”
姚步姽继续说
“至于当年粮草案的细节，他只说是有人把他们找来，在附近镇子找个地方换身衣服，就把他们一起领进一个兵营里，之后他们就不断地偷偷往出运送粮草到镇子上，直到眼看着快打起来了，他们这些人害怕，这才跑了”
“他知道是谁指使他们吗？”
“那他是否还能认出当年与他们接头的人？”
庆黎和顾勋朗一起问道
姚步姽先是看向庆黎
“不知道，这种事他们不知道是意料之中”
说完又看向顾勋朗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认出来，只说是那人穿着当官的衣服”
顾勋朗皱眉
“当年看守粮草的官兵都是些大夫，大多被贬了官流放了，只有一个因为在战场里立下奇功，不仅免去罪责还步步高升的”
庆黎有些好奇的问
“是谁？”
“镇北将军，张中”
顾勋朗说完，突然看着姚步姽
“苏景行呢？他去哪了？”
镇北将军，张中
当苏景行说出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他的脑袋都在发蒙
他有些浑噩的看着姚步姽找来张中的画像，对方迟疑了一会，最后确认就是这个人
张中，当年在荆南军丢失粮草后，是他最先发现异常，也是他积极追捕筹措粮草，甚至最后在大战中，也是他带领小队奇袭对方军营，让疲惫不堪的大军得以喘息
当年的张中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这群跟他情同手足，拥护他，信任他的战友的
他又是做了什么以这么快的速度成为镇北军的将军的
苏景行的脑海很乱，最后他想到了他们的最后一面
七还巷，张中在七还巷赌输了钱，发狠地摘到自己头上的帷帽
想到这里他转身就要离开
姚步姽抓住他
苏景行一顿，近乎请求的语气传来
“别拦着我，小姽”
姚步姽没有看他，只是语气平淡的提醒
“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杀了还是继续往下查你说的算”
说完就放开了人
苏景行没有回答，直接离开了
回到现在，顾勋朗很快反应过来苏景行的离开有蹊跷
他皱着眉
“无论他有什么原因，都不是他私自处置犯人的理由”
姚步姽坐直身体
“顾大人说的哪里话？我们不过是无辜被牵连的可怜人，跟张中有什么关系？”
顾勋朗不愿意跟她兜圈子装傻，直接说道
“我没有点破他的身份已经是一种证明，告诉我他在哪，他不能做傻事”
“在吵什么？”
苏景行不满的声音传来，他推开门从屋内走出来
“我熬了一晚上没睡，说话能不能小声点”
顾勋朗看着苏景行，一时有些愣住
“看什么看”
睡眠不足让苏景行有些暴躁，他坐在姚步姽身边，半垂着脑袋不动了
“顾大人还有什么疑问？”
姚步姽问他，顾勋朗没有说话
“那就该我问问顾大人了，如今粮草案已经有了进展，证据表明现在利用这些人买卖人口的就是当初指使他们偷盗粮草的人，甚至也是张中的靠山”
她继续问
“顾大人那边有什么进展？”
顾勋朗此时已经平稳心情
“确实有，这些人贩子将自己手上的钱交上去总要有个去处，顾慷带着人走了不少地方，最后在一个杨柳坊的妓院里找到了线索，有个老鸨说徐阳这伙人有点钱就会过来住，花光了在离开，有时候还会拿着银票来，但是从不透露从哪里赚这么多钱”
他继续说
“哪些人的银票我们对比查证过，全部都是一家通宝钱庄印发的，这家钱庄的主人，就是百之江”
庆黎听了半天，此刻终于开口说话
“百之江是谁？”
姚步姽知道的也不多，平民本就对官员知之甚少，这些她没找人了解打听过的，就连听都没听过
“你是说前两年上任的百之江百少保？”
苏景行不知何时抬起脑袋，正在听几人说话
顾勋朗看看他
“没错就是他”
“他怎么了？你们别卖关子啊，快说”
庆黎有些着急的问
顾勋朗没说话，只是看着苏景行
被看着也不在乎，他丝毫不藏着，直接说
“少保是辅佐太保监管内政的，但是太保同三公中其他两位一样，平时都在自己的封国，因此大多会将自己的儿子任命为少保，少师或少傅，留在宫中代行其职”
他继续说
“但是太保，也就是赵文公自己唯一的儿子争气，早早有了军功，现在已经是赵国司马，统帅军队，所以他就把少保之职买给了名不见经传的百家”
说到这里他觉得有些好笑
“从古自今，也就这有这么一件买卖少保官职的事”
庆黎迟疑着说
“那这个百之江岂不是没有任何权职，他还是近两年上位的，粮草案的事，他是怎么把手伸进去的？”
顾勋朗为她解释
“他恐怕也只是个抓手，他在都城内无依无靠，同太子走的很近，但是又在太保手下行事，到底谁是主谋，很难说”
苏景行倒是不顾及面子
“一个，不见得吧，太子因为三王子同他爹心有隔阂，跟正王比起来，这个赵文公倒更像是亲的”
姚步姽出声制止苏景行的无差别攻击
“行了，在这里光想没有用，既然线索查到百之江头上，那就继续往下查”
顾勋朗点头
“后来被抓到的，就由衙门来审，拿到口供就能去查百之江了”
交代完，顾勋朗就离开了
庆黎看人走了，这才敢小声的问
“怎么回事？他刚才问小苏去哪了，我还以为他发现什么了，怎么回事？”
姚步姽也看向苏景行，昨晚他离开之后俩人就再没见过面
她也不清楚苏景行做了什么
“那个张中，我们之前在七还巷遇见过”
他先是挑着能说的跟庆黎解释了张中的事
“他是怕我自己去找张中，打草惊蛇”
“那你去了吗？”
庆黎问他
“去了”
“啊？你知道打草惊蛇你还去？然后呢？怎么了？”
“我没去见他，就跟了他一晚上”
说到这里他有些黑脸
“这人一晚上都泡在赌坊里，天亮的时候输光了就回去喝到烂醉，被人抬回府里去了”
“那你岂不是什么都没抓到”
庆黎看着他，语气有些可惜
“可惜了，你要是不困，要不再去跟几个晚上吧，这衙门都快被人渗透成塞子了，让别人去总感觉不放心”
姚步姽也看好戏一样的看着他
“不去不去”
苏景行暴躁地说
“爱谁去谁去，小爷必须睡觉”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姚步姽耸耸肩也起身
庆黎仰着头问她
“你干嘛去？”
“找地方睡觉，昨天审了一晚上，不回去了就在这睡，你找别人玩去吧”
说完也进屋关门
“看你干的好事！”
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当朝太子，周明轩黑着脸看着百之江
“我警告过你，处理好你的那群手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你有什么用？”
百之江连忙告罪
周明轩不耐烦地问
“叔父可知道了？他怎么说？”
“这，下官没有将此事禀告太保”
百之江小声的说出自己的作为
“什么？”
太子听到更加愤怒，百之江立马补充道
“是因为下官觉得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大可不必让太保为这种小事烦心”
听到有回转的余地，太子坐下来
“有什么办法，说”
百之江直起身体
“最近七还巷的主人，那个叫慕雄的一直想要为殿下办事，这次正是个好机会”
看到太子面色逐渐舒展，他继续说到
“他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自然有他们的能耐，殿下大可将事情交给他们，若是事成了就赏他见一面，若是没成，也可以顺势推到他身上，殿下觉得如何”
周明轩听到一半就已经觉得满意，此刻也就一挥手
“去吧，将事情办好再来见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