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川坐在会议室喝着茶，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
没过多久，他便坐不住了，局里面到处瞎溜达，没想到撞见了严忠义。
原本想逃之夭夭，却定住了脚步。他为了当线人都辞职了，目的就是为了进入市局刑警队。
不管怎样，他都要让严忠义明白，他的志向是成为一名除恶扬善的优秀刑警。
“严叔——”阮川嬉皮笑脸喊了一声。
严忠义转身，神色怔了怔，看见是阮川时，眉头一紧，问道：“工作日，你不上班跑这儿干嘛？破案上瘾了？”
“严叔，我辞职了，以后我是林队的线人了。”
“线人？”严忠义不可置信地问道：“谁允许你当他线人的？小子，你是不是港片看多了？我们内地不叫线人，一般叫特情。”
阮川挠了挠头，尴尬笑道：“这么专业啊，特情！嗯，听起来没有线人过瘾。”
严忠义气不打出一处来，叫阮川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关起门来一顿训。
“你妈知道你辞职吗？”
“不知道！”
“你私自辞职，你妈要气坏了。”
“她一直不喜欢我当警察，派出所民警也不行。我妈希望我继承她的专业，考个心理咨询师证，以后开心理咨询诊所。她一直觉得我爸的死，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
“我听她说过，说你有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经常看到你爸回家，是有这事吧？”
“是！”阮川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我也经常看到你爸，不过都是在梦里。梦里，我拦住了你爸，最后死的那个人是我。
小川，我知道你妈恨我，希望当初牺牲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爸。如果可以，我宁愿死的人是自己。你知道吗？有时候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痛苦。这些年，我一直很后悔，那天不该让你爸先过去。”
“严叔，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就别再内疚了。我妈怪你，我不怪你。错的人不是你，是挨千刀的凶手。”
“但是你妈不这么想！”严忠义神色哀怨道：“小川，你妈恨我！”
“我妈不找个具象化的人来恨，估计当年就跟着我爸一块儿走了。严叔，其实恨并不一定是贬义的，从心理学上来讲，我妈恨你，可能也是在乎你的一种表现。”
阮川这么胡诌，目的是让严局不要阻拦他当林队的线人。
他一早就看出严忠义暗恋他妈，这一招有点损，但为了查清楚爸的案子，只能心里跟妈赔不是了。
严忠义一听这番话，心情顿时舒展了不少，眉眼之间有了笑意。
“小川，当特情是没有固定工资的，提供线索破案以后才能拿到奖励。而且，特勤人员是很专业的，你未必干的来这活儿。”
阮川饶有兴致起来，问道：“有多专业？他们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凶手是谁？”
严忠义冷冷的哼了一声，“ 你真想知道吗？”
“想啊！当然想！以前看港片的时候，就觉得线人特别牛叉。严叔，你看过《无间道》吧，梁朝伟演绎的线人一直是我心目中的楷模。说说吧，我特想知道特情是不是和港片里面的线人一样厉害！”
严忠义微微一笑：“当年看《无间道》的时候，你爸那会儿还在世呢！我第一次看那部电影，是你爸掏腰包请我去电影院看的。
后来你爸不在了，我经常拿出来看，被我看出了不少破绽出来，不过演员的演技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刘德华和梁朝伟在天台那一段，可以直接封神。只不过现实生活中，线人和特情一旦暴露，结局往往比电影更加惨烈。
小川，其实线人、特情、赏金猎人，性质都大差不差。这些人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干不了这份工作。”
听到这里，阮川更加猎奇：“为什么？”
严忠义继续说道：“之前我们有一个特情抓住了一个吸毒的瘾君子，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吸毒的人是啥样的，除非是那种吸毒成瘾严重，或者是刚刚吸毒上头的毒鬼子，而这些特勤人员一眼就能看出别人是不是吸毒，我接触过的特情从来没有失手。”
“哇！不愧是专业的人员。”阮川不感叹道。
严忠义继续道：“这些特情也会提供涉赌、涉黄、涉枪，甚至一些保密的线索。一旦他们被人发现，往往会遭遇到严重的打击报复，轻则致残，重则丧命。小川，你怕是疯了吧，竟然答应林贤超当线人！
你爸就你这么一个独苗儿子，万一这过程中有个什么闪失，你是想让你爸绝后吗？”
阮川赶紧解释说道：“严叔，是我自己主动找林队的，不关林队的事，是我不想在派出所干了。
其实有件事压在我心里很久了，当初我笔试面试都是填报的刑警，压根儿就不是派出所民警。
严叔，我也怀疑过，这里面说不定有您的“功劳”。不过我又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严叔对我最好了。”
阮川的彩虹屁，让严忠义心里不是滋味，陷入了一阵沉默。
阮川没能进入市局刑警队当差，这里面确实有他的“功劳”，但他也是为了这小子好。
况且，他答应过老同学刘慧，绝不会让她的儿子在危险的工作岗位上。
阮川见严忠义犹犹豫豫，面露难色，继续上演苦情戏的桥段。
“严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妈怪你，可是我的人生不能总为了我妈而活。我爸的案子到现在都没有结果，作为人子，我夜里经常做梦都能惊醒。这辈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亲手替我爸抓住凶手，找回我爸的头颅。”
“小川，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叔叔何尝不想呢？”
“严叔，我在家经常能够看见我爸，我爸的无头身子在屋子里面飘来飘去的，哭着要我替他找到丢失十六年的脑袋。
我爸明面上说希望我放下仇恨，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但是我能感受到，我爸的怨念很重很重。
这些年，无时无刻，我爸的这股怨念一直萦绕在我的周围。严叔，你相信量子纠缠吗？我爸的怨念和我形成了量子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