榔头迈出去的脚步瞬间收回。
他哭丧着脸，心里把似笑非笑的段珺骂了一万次。
这帮家伙，没一个好人！
他已经开始想念古琦和魏轩了，甚至还很想念严月英。
还是他们好……
段珺喝了口水，笑不达眼底：“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你要走了？”
榔头果断摇头：“不，我刚刚说的是，能为段姑娘办事儿是我天大的荣幸！我积八辈子的德才换来的这一次机会！”
“真的吗？你可千万别勉强，我这人最讲究你情我愿的。”
“不、勉、强！一、点、都、不！”
段珺微微笑：“那就好。”
段珺下午就要带榔头走，他决定趁着这最后的自由空间，回去收拾下行李，再跟酒友道个别。
一直没说话的林听朝张亮使了个眼色，张亮接收到讯号，立即站了起来：“走吧，我送你。”
榔头有些丧气，他也不在意张亮是不是盯着自己的，蔫头耷脑地往外走。
路过一家商店，张亮拽了榔头一把。
“等会儿，我去买些东西。”
榔头散漫地“哦”了一声，蹲在路边抽烟。
他是真的很后悔啊，这几天酒喝的，耽误事啊！
要是他控制一下自己，十天前……哦不，两天前就出发去香江，不就没这事儿了？
他看着瓦蓝蓝的天，烦得要死。
他发誓，从今天开始戒酒！
张亮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手里拎着两个硕大的旅行袋。
榔头随口问了句：“买的啥啊？”
张亮笑笑，说：“你来的时候没带什么行李，这回也不知道段小姐要带你去哪儿，我老板让我给你准备些东西。”
榔头愣住：“啊？”
张亮看他还坐在台阶上，索性自己也坐下了。
他拉开一个旅行袋：“这袋里是……嗯，衣服，薄的厚的都有，袜子啥的也都在里边了。”他又拿过另一个旅行袋，“这里边是毛巾牙刷牙膏……还给你买了些吃的，出门在外别饿着。”
榔头愣愣地看着他，眼睛有些发胀。
最开始的时候，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张亮。
他太狡诈了！
不是写在脸上的，而是藏在笑容底下。
刚才，他甚至有些恨他，要不是他来喊自己，他也不能落到段珺手上。
但是这一刻……这家伙又有点儿像自家大哥，啰里啰嗦地给他打点行囊。
榔头吸了吸鼻子，问：“她到底让我干啥事儿啊？”
张亮拉上旅行袋拉链，严肃摇头：“我真不知道，我老板也不知道。”
榔头撇嘴：“你净逗我，林老板还能不知道？”
“你可能真误会了，”张亮一本正经地说，“段小姐是突然来的，之前根本就没跟我们打招呼……我估计她是知道你还没走，所以直接过来找你。”
榔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为了找你，连逮捕令都弄来了，你觉得你去香江就能躲得过她？”
榔头沉默。
张亮的眼睛很亮，表情无比真诚：“我老板和段小姐是有点小关系，但要说起来，我老板是欠着段小姐人情的，她跟我老板要人，我老板不可能不给。”
这句话真假几何，张亮自己都分不清楚。
他只想尽量说服榔头。
榔头张了张嘴，小声说：“她要是要你，林老板肯定不能给。”
“那是当然，”张亮笑道，“我是老板的秘书，背后也算有靠山，所以就算段小姐真的找我有事，也只会来问问，而不是拿一张逮捕令出来逼我就范。”
这话榔头听得懂。
意思是他没靠山，所以段珺对他不会有顾忌。
他侧头看着张亮，莫名感觉自己这一个月醉生梦死，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张亮没给他询问的机会，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吧。”
……
饭馆里，林听瞥了段珺一眼，问：“你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段珺笑呵呵地看着她：“你要是知道了，那就得跟我一起走了。”
“明白了，不问。”
林听相当理智。
不过也不难猜，榔头以前是跟着冯辉办事的，段珺会大动干戈，八成是冯家的事还要有后续。
林听吃了口菜，说：“榔头跟我家几个哥哥都玩得挺不错，你要办事我不拦着，但是温和点儿，人用完了，记得给我送回来。”
段珺的手微微一顿，她抬头看着林听，眼神有些复杂：“我出门前我家老太太就说，如果榔头真在你这儿，你一定会保他。”
林听面色坦然：“你刚刚听到了，他在香江有朋友，我这儿正缺个来往香江跑腿办事的。”
“你快别胡吣了，你能在香江缺人？香江哎，你好、朋、友的老家，想给你跑腿办事的人不得从维港排到北仑大道去？”
林听：“哦，不装了，我就是善良。”
段珺：“哦，原来你真的需要榔头给你办事啊。”
林听冷笑。
段珺嚼了一块锅包肉，想了想，还是说：“放心吧，用完就给你送回来，保准不少一根头发。”
“行。”
饭后，段珺要走。
她去接了榔头，然后潇洒朝林听一挥手：“走了，甭送了。”
林听：“真没打算送。”
段小五狠踩了一脚油门，林听恰好后退两步，完美躲过喷洒的尾气。
车上，榔头双腿夹着手，紧张得像第一次见富婆的鸭。
段珺斜睨了他一眼，说：“你小子还挺有面子，林老板特意跟我交待了半个钟头，让我别为难你。”
榔头瞬间愣住，不敢置信的看向段珺。
“行了，别慌，找你也没大事，你可以先睡会儿，或者回忆一下有关冯家的事……”
……
张亮看着远去的皇冠车，沉默三秒，说：“老板，我今天上午去找了一下廖老师，他说可以接收学生，甚至去她家上课也没问题，不过要看天赋。”
“学费方面，每个月三十块钱。”
对于他们来说，榔头以后如何、要走哪条路，都不是他们要操心的。
能帮他说句话，已经算仁至义尽。
林听回过神来，想了想说：“以廖伯伯的本事来说，这个学费真不算贵，你去买些画笔画纸，明儿带李奶奶和秋儿去廖伯伯家一趟，没定下来的事，不好烦廖伯伯上门的。”
“好。”
“嗯……让那仨酒鬼过来，我给他们开个为人师表戒酒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