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上午，第一节课开始之前
宽阔的教室空无一人，洛临辰坐在后排的座位上，侧头望着窗外的景象
复杂且麻烦的升旗仪式已经结束，趁着其他同学都去食堂解决早饭的时候，洛临辰早早上楼回到了教室
老城区虽然环境不怎么样，但吃的东西格外有名，洛临辰住的小区外就有一条种类繁多的小吃街，所以他很少在学校里过早
只是与以往不同，即使他今天起的很早，也没有在小吃街上找一家餐馆吃早饭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洛临辰现在并没有食欲，也不觉得饿，反而是感到胸口有一股莫名的烦闷感，像是有异物堵在了里面
最近刚下过雨的缘故，今天的天气并不暖和，广阔的天空阴沉沉的，带着冷意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吹的洛临辰眼睛有些酸涩，于是他伸手关上了窗户
转过头来，洛临辰下意识地看向教室的前排，看向那个熟悉的位置。他曾看过许多遍，所以他清晰地记得女孩纤细的背影，以及束好的乌黑马尾
那是这个教室里，独属于他的一道风景线
但现在，那里空空如也，洛临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深色的眸子黝黑淡然，脸颊上的线条绷起，那股拒人之外的疏离气质又散发出来
就在这时，教室里原本关着的后门突然被打开，开门声惊动了正愣神的洛临辰，他下意识地侧头看向一旁
视线中是林舒欣白净圆润的俏脸，在洛临辰沉静的目光中，林舒欣快步向他走来，于是女孩的身形也愈发清晰起来
林舒欣走到洛临辰的桌前，看向他开口说道，“洛临辰，若依今天早上没来学校，你知道么？”
林舒欣说话的声音平静，但语气中却又像夹杂着其他复杂的情绪，洛临辰听到后抬眸看着她，也声音平静地回道，“我知道”
“今早我出门之前，若依给我打了个电话”林舒欣继续说道，“她说她感觉身体不舒服，头有些疼，让我帮忙给老师请个假”
打电话么？洛临辰在心底重复了一遍，某些遥远的记忆伴随着林舒欣的话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曾经某个暴雨交加的夏夜，林若依也是通过电话寻求着他人的帮助，只不过不同的是，女孩那次打通的是他的电话
或许女孩并不是那么需要他
洛临辰眸子中的漆黑仿佛更浓郁了一些，他轻声问道，“林若依她……还好么？”
“若依跟我说她吃过药了，好好休息的话，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林舒欣又眯起眼睛，接着说道，“洛临辰，上周六我去给你们送伞的时候，我看见若依还好好的，怎么才过去一天，她就出事了？”
“那晚的雨下得有些大，洛临辰，你如实告诉我，你真的有把若依安全送回家么？”
林舒欣紧盯着他，语气也认真了许多，像是要从洛临辰深色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但她最后看到的只有夜色一样的黯然
洛临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那若依为什么生病了？”林舒欣说到这声音也大了许多，听起来有些生气，“你能告诉我么？”
面对林舒欣的追问，洛临辰垂下眼眸，与她错开了视线，沉默了几秒后轻声说道，“我不知道”
洛临辰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平静地像是毫无动荡的湖面，连带着林舒欣急切的心情也平息下来，让她接下来的话无从说出
“不好意思，洛临辰，我不是在责怪你……”林舒欣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她又小声向洛临辰解释道，“我只是有些担心若依了，她体质一向不好，哪怕只是小病都会让她难受许久”
洛临辰轻轻摇头，像是并未在意林舒欣刚才埋怨的话语
“洛临辰，我真的挺担心若依的，你也知道若依的家庭情况，她的母亲……常年不在身边，家里也没有其他人能照顾她”林舒欣说道，“若依一个人在家，我很难放心”
“我准备上午放学后去若依家里看她，反正午休的时间很充足的”林舒欣清澈的眸子直视着他，语气中略带点恳求，“洛临辰，你要和我一起去么？”
洛临辰仍是垂着眼眸，没有抬头看林舒欣，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教室的地板。还未来得及打扫的缘故，地板上还残留着细小的灰尘，与鞋底摩挲间发出令人烦闷的声响
“我就不去了”洛临辰摇头拒绝，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中午还有点事”
“有事？”林舒欣感到有些疑惑，“你最近中午不是都在图书馆里么？今天若依都没来，你还要去么？”
“不是去图书馆”洛临辰再次摇头表示否定，“是其他的事情”
林舒欣开口还想要再问些什么，但又觉得不太合适，可能洛临辰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忙，而且他也没有必须要去探望林若依的义务，既然他去不了的话，自己也没必要强行改变对方的选择，免得让他为难
“我知道了”林舒欣轻轻点头，“那我自己去看望若依了，她的情况，我下午来学校的时候告诉你”
“嗯”洛临辰回道
话已至此，好像也没有什么再说下去的必要，林舒欣简单告别过后就转身走向了教室的前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一向笑容满面的她此时也毫无兴致，像是个焉了的黄瓜
林舒欣坐下来后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旁边，熟悉的好朋友并不在身边，想到这她不禁轻声叹了口气，眸子里的忧虑又多了一些
林舒欣离开后，洛临辰好像在发着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木楞地整理着抽屉，像是个机器一般
整理的过程中，指尖突然感受到了细腻的触感，洛临辰下意识地将碰到的东西抽出，那是一张画，是他上周晚自习时画的，一直留在教室里，还未来得及带回家收起来
画中的女孩走在晴朗无云的天幕下，双手捧着奶茶，只露出明净的侧脸
洛临辰静静地看了片刻，空洞的眸子中缓缓有了聚焦，像是迷失在海洋的航船突然找到了照明的灯塔
洛临辰回过神来，他面无表情地将塞进抽屉里放好，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黑板，值日生早就将今天的课程写上去了，他按照顺序，将每节课的名字都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然后他又看了眼上方挂着的时钟，距离早上第一节课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洛临辰简单整理了一下桌面，俯下身趴在了桌子上，将脸埋在胳膊里面
洛临辰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却又感觉脑袋里的思绪杂乱无章，像是错综的线团一般，让人难以理清
窗外的冷风毫不留情地敲打在玻璃上，传来轻微的颤动声响，男孩紧紧抿起嘴角，眉眼间的忧虑并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