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汁微微沸腾，不断地冒起小泡。
那双勾人心魄的美眸低低垂着，视线紧紧盯着面前翻滚的气泡。
突然，手上动作迅速，将那碟中物毫不犹豫的朝着锅中倾洒，另一手迅速的拿起锅铲，将落入的金黄高高翻起，如此反复。
直到金黄逐渐被晶莹剔透的红棕色酱汁包裹均匀，南汐毫不犹豫的握住木柄，将那只沉重的铁锅高高举起。
手腕微微倾转，锅铲配合着，将里面犹如琥珀般的金黄，尽数倒入先前摆好的玉盘之中。
那一盘提前炒制的蔬菜，此刻化作装饰，在南汐一下一下的拨弄之中，恰到好处的摆放在他们应该的位置。
远远看着，剔透之中点缀着几点清绿，显得尤为好看。
南汐调整好最后一片叶片的位置，而后端正的摆在桌前，朝后迈了一步。
双手交握，置于身前。
那身粗布衣衫上仍旧干净，只是袖口微微挽起，露出洁白的藕臂。
修长的肌肉线条隐藏在皮肉之下，若隐若现。
难怪可以一举将那只铁锅端起。
“我做好了。”
南汐微微侧头，看向掌柜的方向。
嘴角轻勾，笑容之中带着柔媚。
掌柜正惊讶于她的厨艺，视线垂涎的盯着那只白玉碟不放。
被她开口的声音打断，掌柜这才匆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忙不迭的点头，从一旁小二手中拿过食案，将那叠精致的餐食，收入案中。
南汐随即离开，走向后方正在认真放着方大壮操作的几位伙计身边，安静的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此时没有食客，后厨的人和庭院里打扫的，都围堵在这个通往走廊的门口，看热闹。
几人张望着前面忙碌的身影，嘴上小声的叽喳着。
“方厨今日怎么了？”
“感觉不在状态。”
双手抱臂依靠着门框的女子说着，眼神上下扫视了一边安静端坐着的南汐，面露不善。
“还好吧。”
“你闻这味儿。”
“同往日一样香气四溢。”
蹲坐在门槛上的一个瘦小的男子，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还有半炷香时间！”
掌柜目光向上，看向温家四人所在的方向，同温父隔空交换了个眼神，随即指着那过半的香支，看着方大壮幽幽提醒道。
方大壮握着长勺的手下意识的捏紧，肌肉线条绷直，尤为明显。
黝黑的额头上，几滴硕大的汗珠沿着边角落下。
方大壮厚唇紧紧的抿着，眉间紧紧皱起，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锅中冒出的热气。
良久，门外的看客都散去了一波又一波，方大壮才似是清醒。
闲着的那只手缓慢上前，将那个紧闭的锅盖揭开。
一瞬间，香气争先恐后的抢着涌出，占据了每一个人的鼻尖。
方大壮挥舞长勺，轻划慢推，确定锅中汁液变得粘稠，每一滴酱汁都完美的包裹了近乎透明的肉块，才终于放松了面部的表情。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的紧张。
随即从身旁抓起早就准备好的小葱，向上一撒。
这才倾转长勺，将那块块，均匀的放落在玉盘之中。
“不愧是上京第一厨，这手艺果然没得说。”
“我光是站在这，就已经流口水了！”
静默之中，爆发出响亮的惊呼。
几位男子此刻已经跃跃欲试的要闯进来，嘴上急不可耐的朝着门口站着的掌柜嚷嚷着。
“掌柜的！”
“比试完了！”
“能放我们进去吃饭了吧！”
“这东坡肉！”
“先给我来上一份！”
掌柜步伐轻移，朝着旁边走了几步，而后摆起了那张惯常的笑脸，安抚着人群。
“各位稍安勿躁。”
“让我们将这前庭收拾一番。”
“再请各位入座！”
掌柜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门外躁动的人群，立刻就安静了，规矩的站在原地。
掌柜拿起食案，将两种菜品放置在同一张食案之上，而后端着菜品，朝着二楼走去。
温末此时看着食案上两碟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眼前都冒起了绿光。
“爹爹。”
“我先替你品鉴一下！”
温末作势就要向前一步，却被温父伸出的大掌，按住了脑袋。
温父手上用了力，温末就这样被抵在原地，邪恶的念头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去去！”
“没你品鉴的份儿！”
温父手上用力，将那小人儿往后一推。
温末没有防备，直直的朝后退了几步，而后跌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
温父并没有给她过多的关注，上前看了两碟佳肴片刻，便吩咐道。
“去厨房取几只小碟。”
“将菜品分放，再上菜。”
“随意些。”
“别叫那些人看出来了。”
毕竟这方大壮，做的是自己最拿手的菜，之前来过青韵楼的食客，也都用过这菜肴。
更何况，这东坡肉，也算是青韵楼的特色之一。
掌柜吩咐几个小二去取来餐碟，而后亲自将那摆放精致的菜肴打乱，而后随意的拨出几块，分装在不同颜色的小瓷盘中。
南汐的是玉白瓷盘，方大壮的则为浅金色。
再由着几位小二盛放在食案之上，分别端进了几间雅间。
“各位大人请平常。”
“选出你们喜欢的口味。”
“将那只餐碟的颜色写在纸上便好。”
掌柜响亮的声音响起，而后，便陷入沉寂。
相比于楼上的平静，楼下的几人显然更为焦灼。
几个伙计搭着手，协力将那几张大桌和板凳回归原位。
方大壮拿着自己的厨具，端回厨房。
方才为了竞争，将准备的肉尽数抢进了手中。
此刻看着锅中还残余大半色泽诱人的东坡肉时，方大壮不由自主的从一旁，拿起了一双新筷。
尖端前伸，轻巧的夹起一块剔透的红肉，而后缓慢的送入口中。
为厨那么多年，吃这道菜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
也不是他不舍得做给自己吃，只是每日反复的做着同样的菜式，让他有些厌烦。
看着便没了胃口。
肉香四溢，咬开的一瞬间，肉体嘭弹的在口腔中碰撞，汤汁流淌，让人忍不住回味。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