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入地翻了三遍后，黑暗神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贝塔不是人，当然，也不大可能是精灵兽人或者魔兽。
证据有二。
一，当时贝塔身上也没出现黑雾。二，克莱门斯说祂保护了所有人——看来不是脑子不清醒说了胡话。
祂将大陆存在过的生灵翻了一遍，依旧想不出来什么生灵会没有过去，实力强大，还不受深渊影响。
黑暗神带着疑惑回到神界，便看到阿比索斯在四处乱窜，越看越不顺眼。
“你在做什么？”
阿比索斯焦急道：“老师不见了。”
“废物。”
“你！”阿比索斯面上浮现怒气，但没在这时候跟祂掐起来。
黑暗神感应过后，确定不在神界，掉头就走，率先找去了格瓦城。
大陆正是午夜，街上空荡无人。
昔日的漂亮小院已经成了废墟，倒塌的墙体上焦黑一片，本该盛放的月季完全枯死。
裹在黑袍里的身影站在门口，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到来，身影转动，一只黑不溜秋的东西突然窜上他肩头，对着他们龇牙。
他抬手摸了摸，语气平和地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老师，我来找你。”
“想住这？”
祁漾摇了摇头，在他们靠近时用神力构筑起一道结界。
神力附带的气息让人不适，他不由皱了下眉，又收了起来，却也成功阻止了两人的靠近。
“我不想住这，也不想看见你们。”
黑暗神不意外自己的待遇，阿比索斯却很少在他这得到这样冷漠的态度，心下慌乱苦涩：“老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祁漾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歪了下脑袋，似乎在思考，慢吞吞道：“我能做的都做完了。”
黑暗神眸光颤动了一瞬，低声问他：“那你接下来想去哪？”
“这与你们并无关系。”
黑暗神顿了下，说：“我没找到贝塔。”
祁漾将002举了起来，嗓音带了点笑：“它一直在这呀。”
阿比索斯目露惊讶，黑暗神也有些不解，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之前的贝塔从未出现过兽态。
“贝塔是兽人？”
“是我儿子，邪神之子。”
阿比索斯和黑暗神差点觉得他真的疯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要找地方休息去了，很晚了。”
“老师，回神界休息怎么样？”
“那里很吵。”
“深渊呢？”
“不喜欢。”
祁漾等了半分钟，确定他们没有要说的话后，让002变大，载着他离开。
002在心里叨叨：“你在克莱门斯和本性来回切换，我觉得他们快以为你疯了。”
祁漾抱着它的脖子，将自己埋在浓密的毛毛里，哼笑一声：“随便吧。”
“就这样把他们甩了？”
“看到他们就烦。”
祁漾感觉自己现在也有厌人的趋势。
之前吸收的洪流过于庞杂，加上现在依旧能看到周围人的情绪，走在哪都会产生幻听幻视，很难不厌人。
阿比索斯和黑暗神虽然是遍地扇形图里唯二的白板，但想到吸收来的那些东西，祁漾就看他们不顺眼。
这样的情绪起伏，也有可能是因为之前被激起的回忆，以及识海现在并不稳定——邪神一日体验让他的识海跟着扩容了。
“要去海里看看吗？那里应该比较安静。”002问。
“好啊，让我们向着深海出发。”
迎着黎明曙光，002入水化作鲸鱼，吐出一个彩色泡泡将祁漾包裹住，带着他往深海里去。
深海里确实要安静许多，祁漾找了个大贝壳，拿水草给自己在里面铺了张床，随着“咔哒”一声，他把自己关了进去。
外面有异常动静时，002从贝壳里钻了出来，便看到正鬼鬼祟祟搬光明神殿的两人，六目相对，有点尴尬。
阿比索斯看了看那严丝合缝的贝壳，再看看它，试探叫了一声：“贝塔？”
“汪。”
“你不能说话吗？算了，老师有没有被吵醒？”
002趴在贝壳上，翅膀摊开，笼罩住贝壳，甩了甩尾巴，没有吭声。
黑暗神皱眉打量它：“你到底是什么？”
002对着祂龇牙哈气。
阿比索斯和黑暗神试图套002的话，但它除了点头摇头偶尔汪一声，没别的反应，一句话都不说。
要不是看到它飞狗变鲸鱼，他们都要怀疑它到底是不是贝塔。
……
祁漾这一觉睡了十年，大有把之前欠下的加倍补回来的意思。
醒来后他第一时间看了眼识海，稳定，并修复完整，灵魂也越发强大，心下满意。
伸手没摸到002，但感应到它就在附近，于是干脆地掀了贝壳床，入目却是熟悉的寝殿，睡蒙了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猝不及防被掀到地上的002飞过来，伸爪子挠了他一把，幽幽道：“他们把神殿搬了过来，这里还是海里。”
察觉到动静赶来的两人终于听到贝塔开口，声音相似，却多了情绪，不免觉得怪异。
祁漾揉了揉眼睛，捡起002盘在脖子上，瞥了眼被嵌在贝壳上的翠绿树枝，微微拧眉。
“生命神神格？”怪不得自己恢复得那么快。
002翘起翅膀尖尖，示意他把贝壳盖好，点了点露出来的被彩色雾气包裹的晶体：“那还有个，梦神的。”
“哦。”
祁漾这才看向进来的两人，没有主动开口，充斥着混沌浓雾的眸子也让两人无法确定他此刻的心情。
阿比索斯小心翼翼问道：“老师，你饿吗？”
“不饿，”祁漾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但想吃点东西，有吗？”
“有，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
“不用着急……”
话还没说完，阿比索斯已经跑没了影子。
祁漾眨了下眼睛，略过黑暗神，找了衣服去殿后，那里有着一处浴池。
黑暗神却跟了过来，祁漾回头，委婉道：“我要沐浴了。”
黑暗神拿出一块心形红水晶，托在掌心：“将手搭上来。”
祁漾在记忆里翻找了下相关信息，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在记忆混乱时并没有及时整理出来，一时也想不起来，更不想配合。
黑暗神却握住他正撸狗的手，将手掌合了上去，澄澈的红色光芒霎时从指缝间逸散出。
“克莱门斯，如果这样，我可以追求你吗？”
祁漾想起来一点了，心下好笑，这一个个神格在黑暗神手里跟道具似的。
他用拇指扣住祂手侧，翻了半圈，光芒顿时溃散，透明的水晶开始变得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