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带着格陵兰海的归来者们站成一排，等待弗拉梅尔的号令。
他大致猜出要发生什么了，也想好怎么应付弗拉梅尔。
这都什么事儿，芬格尔真的很想告诉弗拉梅尔：把冰窖里的路明非放出来，那些狼子野心的家族们瞬息间就能化为飞灰。
“芬格尔，带人去拦截吧，现在也没什么隐藏的必要。做最后的抵抗，可以说这是学院创立以来遇到过最大的危机。”弗拉梅尔摆手送客：“你们自由了，自己领取武器。”
“副校长……我记得学院有颗核弹，要不……用了？”芬格尔问。
弗拉梅尔稍显萎靡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少出馊主意！”
“真不是馊主意，副校长。”芬格尔说：“你看哈，咱们先逃，等逃得足够远了就引爆，把那些家伙和冰窖里的龙类全都炸死。完美，全部解决了。”
“你还真聪明。”弗拉梅尔一副无语至极的表情：“混血种的事情再大，也打不过混血种和龙类之间的战争。这点是共识，不论学院还是外面的那些家族，目标都是一致的。消耗混血种自己的力量，只会让龙类得益。”
弗拉梅尔的讲述很有道理，可道理的克星是拳头。
英灵殿外战斗机划过，嘈杂的声响刺得耳朵疼。一颗大宝贝就这样不带任何征兆地抛下，穿过炼金矩阵的结界。
落地便是“崩”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如若不是学院的建筑足够坚固，这一发足够掩埋英灵殿里的众人。
芬格尔搀扶着EVA，双眼紧盯弗拉梅尔。不需要说话，就算说话弗拉梅尔也听不太清。
爆炸引起的耳鸣持续了很久。
此处无声胜有声。
弗拉梅尔揉揉耳朵，当即下达命令：“所有人，把弗里嘉子弹换成水银弹，什么重火力全都给我拉出来。这群家伙疯了，他们已经背叛秘党，违背了混血种之间争斗的守则。”
混血种势力间很少会闹到要有一方灭绝的情况，有龙类这个巨大的威胁摆在面前，谁都清楚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当初蛇岐八家跟学院的矛盾再怎么闹腾也没到两军对轰的程度，恺撒四个死没死的问题，源稚生慎重之中又慎重。
昂热孤身前去，要不要杀死昂热的问题，蛇岐八家高层要开会讨论。
“看吧，副校长。”芬格尔问：“要不要我现在去埋核弹？”
“你他丫的赶紧给我领取武器上战场！”弗拉梅尔吩咐道：“立刻！马上！”
“可是副校长……我擅长逃跑，不擅长迎战。”芬格尔说。
“再废话你就继续给我看档案去！”弗拉梅尔不悦道：“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芬格尔。”
芬格尔依旧无动于衷。
弗拉梅尔扫视眼前的这队人，眯起眼睛问：“我让你们去领取武器迎战，你们没听到吗？”
众人的目光落在芬格尔身上，等待一个命令。
“去吧去吧，副校长都发话了。”芬格尔开口。
人群有秩序地散去，他们本就是合格的战士，在格陵兰海沉睡的那些年只是沉淀和消化以前的知识。
芬格尔在最末尾，垂着头慢慢走。
“芬格尔，你留下。”弗拉梅尔很少会生气，会如此正经。
牛仔这种角色只会对在意的事情生气。
他发现芬格尔跟以前比太不一样了，非常不一样。
从格陵兰海回来，带回当年的遇难者和利维坦的龙骨十字后，芬格尔就彻底变了。
在此之前，弗拉梅尔只是轻微感知到，但现在彻底明显。
他觉得此刻的芬格尔像个领袖，而不是工具。
一个垂头丧气的领袖，追随者们知道要去打一场败仗也依然会跟随。
芬格尔转过头来兴奋地问：“副校长，你是不是打算改主意了？核弹在哪儿？我现在就去埋！”
“改主意？”弗拉梅尔摇头笑着：“坐下，聊会儿。”
“不是……外面打得热火朝天，我们在这里坐着？”芬格尔问。
“没错，坐下。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好好听。”
“行。”芬格尔跟EVA简单交代了几句，表情猥琐地坐在弗拉梅尔身旁。
弗拉梅尔拿出了长者该有的稳重气派，他摘下牛仔帽，这是对一位领袖的尊敬。
腰间的左轮也拿出，放在桌上，推到芬格尔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副校长？”芬格尔问。
弗拉梅尔自顾自说着：“理应来讲，你们是要上法庭的，知道吗？任务没完成好，还跟龙类沾惹上关系。”
“知道。”芬格尔第一次看到弗拉梅尔露出这样的神态，像是惋惜，又似痛心疾首，“所以你一直让我们待在冰窖，你和贝奥武夫校长并不相信我们。”
“没错。”弗拉梅尔叹息：“也是无奈之举啊，一面担心你们真的当了叛徒，一面又认为你这样的人不会对我说谎。这也算是对你们的一种保护吧，一个成立几千年的组织摇摇欲坠。我们以终结龙类的历史为目标，坚信龙类会被彻底埋葬，却没想到啊……龙类的问题没解决，内部的利益问题就拖不下去了。”
“正常的，副校长。有句话叫单赢不是双输，更何况这其中可能有龙类在搞鬼。”
“也许吧，我这里还有一瓶酒。老流氓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整日躲在校长办公室的阁楼，或者冰窖里，闲时就饮酒度日。藏酒消耗殆尽，还想着等老流氓醒了再补充的。”弗拉梅尔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酒壶。
“聊完，喝完，我就得带着龙骨十字和昂热逃跑了。”弗拉梅尔通知道。
“好的，副校长。放心吧，我们会尽力帮你拖延，时机合适时，我们再撤退。你不用担心我们的，逃跑是我的长项。”
“到现在还不跟我说句实话吗？你没发现你变了吗？芬格尔。”弗拉梅尔将酒壶递给芬格尔，“你不像以前一样，是个工具了。你现在是你那个小团体的领袖，你知道什么人才能当领袖吗？有自己的思想。可你原本是没有思想的工具，为昂热计划服务的工具，你所藏有的是对龙类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