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忙碌的军户们，郑一官总感觉自己右眼皮一直在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感觉不是很妙呀。”
揉了揉眼睛，郑一官摇摇头起身准备去搞点水喝，嘴唇刚碰到水壶壶口，一声刺耳的哨声骤然响起。
顾不上喝水，放下水壶，郑一官起身朝哨声响起的方向看去，只一眼，他的脸色便变了。
只见远方道路上，十多个身披破旧棉甲的卫所兵正试图搬开路障，他们后面是数量更多的家丁，郑一官甚至看到了几十个装备弓箭的骑兵。
距离不远的几个汉军士兵端着枪朝路障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警告。
没等几个士兵靠近，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就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好几步，低头一看才发现，胸前的胸甲上多出了一个凹陷，不远处地上一根折断的羽箭格外醒目。
“敌袭！”
嗖！嗖！嗖！
数十枚羽箭雨点般射来，这一次中箭士兵没能再幸免，一支羽箭射中了脖子，士兵捂着喉咙挣扎着倒地，很快就没了动静。
眼看战友殒命，汉军士兵毫不客气立刻列队开枪还击。
砰！砰！
数枚铅弹打在那些卫所兵身上，几个被打中躯干的直接一声不吭扑倒在地，两个被打中大腿的躺在地上捂住伤口不住哀嚎。
没等郑一官赶过去，战斗已经爆发。
这是一场突然爆发的遭遇战，汉军来不及部署任何防御工事，甚至连队列也没能在第一时间聚拢，许多军官士兵还在赶来的路上。
大道上只有廖廖数十名汉军士兵第一时间参与战斗，射出去的铅弹稀稀拉拉，并没能对敌人产生足够的杀伤。
“城外的黑皮兵数量不多，先干掉他们，张戒、王鹏，你二人带家丁绕到侧面袭扰他们，记住，多带鸟铳、弓箭。”
狄千户骑在马上，手里端着一枚单筒千里镜，他身后是一群手下的百户。
话音刚落，身后两个百户对视一眼，拱手领命。
“列阵，装弹！”
郑一官挥舞着手中军刀，嘶吼着下达命令。
在他的吼叫声中，一百多名汉军列队完成，开始在小队长们的指挥下对敌人进行齐射。
砰！
又是一轮齐射，两个骑在马上的骑兵应声栽落马下，剩下的骑兵见战友被打中纷纷后退，他们可没有死战的决心，来这打仗只是奉命行事。
没了弓箭掩护，剩下的军户兵更不敢冲了，汉军面对的压力一下子小了许多。
“持续射击！保持火力！”
郑一官高举指挥刀，不断鼓舞士气。
“郑参谋，小心！”
就在他站在阵列一侧努力指挥鼓舞士气的时候，砰的一声闷响，侧面树林里火光闪烁，冒出一股白烟。
郑一官身子摇晃了一下，跌坐在地，紧接着军刀从手中滑落。
“医护兵！”
……
码头岸边，数十条战船停泊在此，汉军大旗迎风飘扬。
一名身穿白色海军服的船长站在船舷边，举着望远镜朝南京城方向眺望。
“派出去的人有音讯吗？”
“还没有，不过之前的爆炸应该可以确定是来自城内。”
“嗯，多派哨探，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
送走亲卫，刘虎放下望远镜，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船长室。
没走两步，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刘船长，大老远就听见你叹气，又遇到啥事了？”
刘虎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人正是当初刚被俘虏时张扬派来监视他的人，两人经过长时间相处早已十分熟络，后来刘虎的忠诚度上来之后，两人便成了同僚，这次两人便是一同南下。
“肖老弟，你说咱好不容易来趟南京，总督大人却连城都不让我们进，只让我们待在船上，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我看你不是吃不好也不是睡不好，你是想进城睡那梨花院里的小娘们吧。”
想法被戳穿，刘虎面不改色，他脸皮厚，根本不在乎这些。
“我又不白睡，我给钱嘛。”
“相信我，刘虎大人从辽东时就跟在大人身边，资历仅次于庞贝大人，他肯定有他的考虑，咱们听命行事便是。”
肖一川拍拍刘虎肩膀，正准备拉着他去搓一把麻将，分散他过剩精力的时候，一阵马蹄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总督大人急令！”
刘虎二人对视一眼，转身朝码头冲去。
“总督大人令，留下足够人手看守战船，其余所有人立刻轻装驰援南京。”
看到命令的瞬间，刘虎兴奋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得令！”
“老子等这一天好久了，终于能上岸干一仗了。”
看刘虎似乎兴奋的有些过度，肖一川拍了拍他笑着提醒道。
“注意安全，别冲太猛。”
“放心吧，老子练了几年的兵，就等着今天。”
不过片刻功夫，大量身披白色军服的海军士兵涌入码头。
相对黑衣黑甲的陆军同僚，这些海军士兵身上没有甲胄，着装武器都十分轻便，这赋予了他们更高的灵活性，另外他们的皮肤肉眼可见的更黑一些，海上的风吹日晒总能让人发生许多改变。
“列队前进，目标南京城！”
刘虎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带队驰援，明显是把肖一川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城外，数千卫所兵包围了数量上处于劣势的数百汉军，可面对汉军的排枪手雷和刺刀，这些卫所兵根本不敢上前，甚至要不是后面有家丁督战，这些人早就一哄而散了。
对狄千户来说，这些军户就是消耗品，等把汉军的弹药、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再让家丁上。
“咱们这么打，啥时候才能进城？”
一个百户眼看战局僵持，凑到狄千户身边忧心道。
狄千户举着单筒望远镜，语气平静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进城了？”
“啊，那您这是？”
“我这是奉命行事。”
狄千户给了那百户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头继续观察战场。
他没打算尽全力去打，一方面他不想消耗自己的精锐家丁，另一方面他也要给自己留个退路，他不想往死了得罪汉军。
就在狄千户悠哉悠哉磨洋工的时候，城内的战事又发生了新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