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长椅上，苏窈看着人来人往，从夕阳西下坐到了暮色四合。
若不是林叔叔打来电话，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寒风萧萧的夜色下待到几时。
林叔叔跟苏窈说，他跑了几天，终于找到一个有意愿投资苏氏集团的风投公司。
对方觉得，他们正在进行的核心项目很有商业前景。
不过，饭局上对方提出，想要跟苏小姐见上一面。毕竟她现在是苏景泰的唯一代言人。
苏窈按照林叔叔给的地址打车来了“福瑞阁”餐厅。
周凛带着周也恰好也在“福瑞阁”吃饭。
三楼是包间层，一条走道，两侧都是房间的那种。
出来抽烟的功夫，周凛在走廊上巧遇了一个熟识的生意合作伙伴，对方拉着他在走廊里寒暄了片刻。
苏窈上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立在走廊中段的高大身影。
周凛单手抄袋，正一脸闲适地与身旁的男人惬意交谈。
周凛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抬眸朝她看了一眼，只是眼神中并无过多的情绪。
“那周总忙，希望下次能有荣幸请周总吃饭。”和周凛攀谈的生意伙伴也顺着周凛的目光朝苏窈看来，而后知趣地先行离开了。
对上周凛毫无波澜的目光，苏窈不禁又想起了下午在办公室里周凛离开时对她说的一番话。
她微微低头，迎面走来。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觉加快脚步，与他擦肩而过。
“苏窈！”周凛冷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苏窈应声停下脚步。
背后，传来周凛沉稳的脚步声，向她靠近。
苏窈攥了攥捏在手里的手机，没等周凛上来，重新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周凛脚步施施然停下，目送她的娇柔纤细的身影闪进了前面的包间。
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
包间里，林叔叔和公司的几个高层都在。
看起来已经跟对方聊了挺久，喝了不少酒。
见苏窈进来，那群投资方的人就开始哄闹着要苏大小姐挨个敬酒。
苏窈是真心想让公司拿下投资方的，因为只有这样，苏氏集团才有可能平安度过此次危机。
说到底，她也是不想年过花甲的父亲在遭受身体重创之后，还要被逼债，被遭受牢狱之苦。
之前，她是有一瞬间寄希望于周凛的。
但是，现在她已然清楚，那条捷径走不通。
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笑脸相迎来应付林叔叔好不容易拉来的投资方。
那群人很能闹，也很能喝。
几圈下来，苏窈整个人被酒精染得跟煮熟的虾米一样，胃里翻江倒海。走起路来也轻飘飘的，如同踏在棉花上一样。
后来她实在受不了了，跑到洗手间里吐得昏天黑地。
休息了好一会，再用凉水冲了脸清醒之后，才感觉到自己又活了过来。
出来的时候，意外又遇上了周凛。
他就站在卫生间的公共休息区，背靠着墙，手上把玩着一根还未点燃的烟。
苏窈不想与他多言。
她是个聪明又识趣的人，自然明白他下午在办公室对她说的那番话所为何意。
若不是那晚，她跟闻溪一起去了会所，她和他本就是不相识的陌生人。
就在她准备再一次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周凛喊住了她。
“苏氏集团没人了？要你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来陪酒？”
出口的话，多少带了点讽刺。
苏窈不想与他辩解，沉默了几秒，再一次提步往前走。
“苏窈！”周凛忽然很不悦地喊了一声。
苏窈停下脚步。
周凛悠悠走到她面前，他身高很高，看向他的眼睛时她必须抬头仰视。
许是喝了酒，许是刚刚脸上泼了水，此刻的苏窈，眼眸里有着勾人的湿气和迷离。
“凛哥。”她轻轻地唤了声，嗓子些许干哑。
周凛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他抿了抿薄唇，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周凛说。
两次都对他视而不见。
苏窈眸光微动，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她说：“我先回包间了。”
脚步往后退了一下，绕过周凛从他身边走过。
周凛深吸一口气，扣住了她的手腕，“回去故技重施，把下午用在我身上的手段在那一帮男人身上再用一遍？！”
质问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苏窈的心一紧，而后传来密密麻麻的疼。
不过，他好像说得也没错。
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呢？
“或许吧。”她毫无波澜地说了三个字。
只感觉到被握着的手腕顿然被捏得骨头都要碎了。
僵持了几秒，是周凛松开了她。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撞过她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男洗手间。
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耳边，苏窈微微低头，苦笑了一声。
喝了几轮酒，苏窈大概也摸透了，林叔叔拉来的这家投资公司对她的兴趣或许比对投资他们核心项目的兴趣还要大。
“以如今苏氏集团的情形，让我们投资那不是往水里撒钱。不过，苏大小姐这样的美人坯子倒是值得投资的。”
苏窈喝完最后一杯酒的时候，对方赤裸裸心思已经完全不加掩饰。
“苏小姐长得这么好看，不如以后就跟了我们大老板，没有了苏氏集团，苏小姐以后照样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苏窈的目光落在了对方口中所谓的“大老板”脸上。
方才还斯斯文文的一人，此刻借着酒意已经毫不遮掩地面露淫色，完全是色欲的目光打量着苏窈。
苏窈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原本还想忍到最后，体面地结束这顿饭局。可是对方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苏小姐，我们老大很喜欢你。考虑一下。”说话的人已经走到了苏窈身后，拿出一张房卡，当着众人的面昭然放在了苏窈面前。
赤裸裸的羞辱，让人无地自容。
苏窈只感觉到一股滚烫气血直冲囟门，连手都忍不住在颤抖。
若不是碍于林叔叔在场，碍于对方是他好不容易拉来的合作方。她可能真的会将那张房卡直接甩在对方的脸上。
苏窈起身。
“抱歉各位，我忽然感觉到身体有些不适，就不继续陪各位吃饭了。先走一步。”
转身，拿起身后的外套和包包，不做任何停留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