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她一边跑,一边故意喊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那几个男人愣了一下,随即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朝他冲过来。他下意识地想侧身躲开,但当他看清来人那双惊慌失措,却又带着一丝狡黠的眼睛时,身体鬼使神差地顿住了。
就在这片刻的迟疑间,宋清音已经“跌跌撞撞”地扑到了他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身体微微发抖,像一只找到了庇护所的小动物。
追过来的几个男人看到这一幕,都停下了脚步,气势汹汹地指着男人:“喂!小子,这妞是我们先看上的,你什么意思?”
灰衣男人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宋清音躲在他高大的身影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用一种又害怕又可怜的眼神看着沈时安的侧脸,声音怯生生的,还带着一丝哭腔:“我……我能跟你一组吗?他们……他们好吓人……”
这声音又软又糯,听得人心都快化了。
沈时安很烦,他很少有这么烦的时候。
半月前云归山庄被魔教围了,江湖上本就风声鹤唳,若是出了第二个浣花剑派,正道就真的是散了。
于是,收到消息后他就带了部分天阙弟子赶往。同时向其他门派传了消息。
好在,还是有些拎得清的门派掌门纷纷前去支援。当然,这也得益于云归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影响力。
不过,魔教中人似乎心有忌惮,并没有硬攻,见形势不对,就撤退了。
江湖上从来不缺乏血性的人,只是因为缺少站出来的人,所以才会显得一盘散沙。
但当有人主动站出来给出指引后,便会形成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
所以,云归山庄的事情结束后,他便以天阙剑宗的名义,与其他门派结盟,守望互助。
而且,夜无咎的目的,恐怕是整个江湖。到时所有人都无法置身事外。
因此,他准备来魔教探探虚实。自从上任魔教教主死后,魔教十几年未在江湖上走动,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力量如何。
但,单从他们可以覆灭浣花来看,绝不容小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只是他刚收到消息,那个女人跑了——
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心情。生气吗?也还好,毕竟他也知道她不会一直待在天阙剑宗,只是她离开,竟然不曾告诉他,连只言片语都没留下,这就让他很不爽。
难道,他还能阻止她做她想做的事吗?
再加上现在,他想要混进合欢宗,就势必是要完成这所谓的考核。
这对他接下来的行动无疑是多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现在很想动手,可是理智告诉他,他得忍。
所以,他现在真的很烦。而他很烦的结果就,浑身气压低沉——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他长得平平无奇,却没有人敢靠近的原因。
但偏偏,现在有个不长眼的,直接往他身上撞。
沈时安扭头,看向身后扯着他衣角的女人。
那张脸,白净清秀,眉眼精致,此刻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不认识。
沈时安移开视线,准备甩开她。
可那女人却抓得更紧了,甚至整个人都快贴到他背上。
“求求你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能听见,“我真的很害怕……”
沈时安皱起了眉,他低头看了一眼抓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白皙纤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又抬眼看向躲在自己身后,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眼睛的女人。
出奇的,他竟然没有感觉到往常那种被人靠近时的厌恶和排斥。
而让他不反感的女人,他是第二个。
这样想着,他的眸光深了深。
既然不讨厌,倒不如顺势而为。这个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也省了他挑选的麻烦。
看她这副吓破了胆的样子,应该也只是个被骗来的可怜人,没什么威胁。
刘三几人见这男人半天不说话,胆子又大了些。
“小子,你聋了?没听见我们说话?”刘三往前走了两步,“识相的,把人交出来。”
沈时安没动,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了气势汹汹追过来的刘三等人身上。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抬了抬眼皮,那双藏在平凡五官下的眸子,瞬间迸射出骇人的寒光,如同出鞘的利剑。
刘三几人正叫骂着往前冲,冷不丁对上这道目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像是大冬天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浑身的血液都快冻僵了。
他们脚下一个踉跄,硬生生刹住了脚步,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骇。
这……这是什么眼神?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他们毫不怀疑,如果再往前一步,自己的脖子就会被这个男人当场拧断。
“你……你等着!”刘三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连滚带爬地带着人跑了,再也不敢往这边看一眼。
一场闹剧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船舱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傻了眼,纷纷对这个貌不惊人的男人投来敬畏的目光。
宋清音躲在沈时安身后,悄悄松了口气。
不用动手,就能解决麻烦,自然是最好的。
她抬起头,用一种崇拜又感激的眼神看着他,声音怯生生的:“多……多谢大哥。”
沈时安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放手。”
“哦哦。”宋清音赶紧松开了他的衣角,乖巧地站在他身后,像个小媳妇。
这时,媚姨扭着腰走了过来,她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沈时安,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宋清音,脸上露出了然的笑。
“看来,你们已经选好同伴了。”她从身后的弟子手里拿过两块木制的房牌,递了过来,“这是你们的房间,二楼,天字三号。记住了,好好‘表现’,我可是很期待呢。”
她特意加重了“表现”两个字,说完,便扭着腰离开了。
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各自领了房牌,在合欢宗弟子的带领下,走向船舱深处的房间。有的人脸上带着兴奋和期待,有的人则像是要去上刑场,面如死灰。
很快,原本拥挤喧闹的船舱大厅就变得空空荡荡。
只剩下宋清音和沈时安两个人。
沈时安拿着那两块刻着“天字三号”的木牌,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