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刘野穿着警服意气风发和家人的合照的照片。
刘管家看起来老了不少，眼神中的那份精明却未减半分。
白黎朝跟在刘野身后冯姨微微一笑说：“冯姨，你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拍的真好看。”
“只可惜，我是不可能再有了。”
冯姨刚在厨房做好的心里建设瞬间崩溃，她不是狠人，更不是恶人，她只是一个家庭主妇，她实在做不到面不改色的说谎，漠视一个曾经对她关怀备至的人身上发生的悲剧。
白黎注视着冯姨面上或愧疚或难过的复杂神色，凄然道：“冯姨，我好想她，我实在是想不通那天晚上她为什么这么晚了自己开车跑出去。”
“我想得夜夜失眠，我只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冯姨，整个林府你和我妈最好了，我还记得，有次你夜里发高烧，是我妈妈把你送到医院，彻夜照顾你的，你还记得吗，你真的不能给我说吗？”
冯姨动容，想到那夜还下着雨，刘野他爸不知道又出去干什么了，她自己在屋里烧的不省人事，是夫人不顾雨天，自己开车送她去医院，还垫付药费照顾到刘野他爸赶来的，那晚如果不是夫人，她恐怕……
一时间，冯姨的愧疚之情达到顶峰。
她嘴唇阖动，“白，白黎小姐……我……”
白黎耐心等，从一开始的威吓到刚才的动情劝说，她想冯姨或许会吐露几分，就算不说也不要紧，她将这颗愧疚的种子种在她心里。
门口的门咔哒转动，接下来是换鞋的声音，冯姨将说不说的话倏然顿住。
她赶忙走到门口：“老刘，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回来了？我不回来你说我，我回来你还问我？”刘管家边说边往里走，语调轻快：“哟，今天家里包了大包子啊，正好我惦记好几天……了。”
他看到了站在客厅的白黎。
刘管家放松的神情立刻警觉起来，转瞬又恢复平常，佯装惊讶热情的问：“白黎小姐？白黎小姐怎么来了？”
“好久不见啊，刘叔。”白黎闻到刘管家身上沾染的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这是独属于林府的香薰。
他刚从林府回来。
“我刚才和冯姨闲聊，问起你怎么不在，她说你最近忙呢。”白黎讪讪的说。
“啊，对，我最近挺忙的，哈哈。”刘管家扫过屋内的人，视线停在徐震身上：“这位是？”
“爸，这是我领导，徐队长。”刘野走到徐震旁边正式介绍，顺便说明了，白黎和他的关系。
刘管家面色微不可察的一僵，笑说：“这真是缘分啊。”
“对啊，缘分。”白黎走到冯姨身边挽起她的胳膊，表现亲昵，“我们正聊得兴起，你就回来了。”
“啊，是吗，白黎小姐和我家婆子有什么好聊的哈哈，你们，聊什么了？”刘管家搓搓手，面色如常，像是随口一问。
“哦，聊冯姨那天晚上看到的关于我妈发生了什么的事情。”白黎故意用了模糊不清的表达。
刘管家果然神色一顿，他没想到白黎说话这么直白，目光意会不明的看向冯姨：“你知道什么啊，乱说什么了？”
冯姨僵了僵，刚要张口被白黎打断。
“冯姨什么都没说，冯姨什么都不知道。”
白黎比冯姨还着急的回复，让刘管家皱了皱眉，心下着实疑虑自家老婆子是不是真的被炸出了什么话。
可他面上平静如常笑说：“就是啊，你冯姨老实，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对啊，我信冯姨说的话。”白黎点点头诚恳说。
白黎说出的话模棱两可，难以捉摸，刘管家一时拿不准在他回来之前，他家婆子到底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应该不会，不然白黎不会这个态度，可恰恰这个态度又让他忍不住狐疑。
片刻沉寂过后，冯姨弱弱开口：“包子要凉了，咱们先吃饭吧。”
“好，我馋了好久了。”白黎拉着冯姨坐在一起。
一顿饭在寒暄和客气中进行，临近结束，白黎掰着一小块包子佯装随意说：“刘叔，你知道吗，前不久，我那个舅舅两口子被抓起来了。”
刘管家拿着大蒜的手几不可察的一顿，转瞬表情惊讶道：“啊？怎么会，我记得你舅舅经营的还挺好的。”
白黎点头，表情同样懊恼：“就是说呢，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被带走了，我听说他被带走的时候叮嘱我那个表妹去找林致敬呢，不知道去找了没。”
刘管家心下一凛，这个姓秦的竟然还把这事儿宣扬的到处都是？
白黎瞟了一眼刘管家，继续说：“林致敬连我妈都照顾不好，哪还管得了他啊，你说是吧，刘叔。”
刘管家挂在脸上的笑容凝住，语气冷了几分：“白小姐不能这样说的，我家老爷对夫人……”
“我还听说他有个什么照片，据说很值钱，不知道我那个贪钱的舅舅有没有孝敬给林致敬呢。”
刘管家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阴沉的眼眸盯看了白黎几秒，“白黎小姐从哪里听来的？”
“啊？还用听说吗？那天他被带走的时候，争分夺秒的给他女儿说的啊，好多人都听到了啊。”白黎理所当然的反问。
害怕吗刘管家，你和林致敬以为的秘密，好多人都知道，你总不会一个个去问，落实那些人到底知不知道吧？
如果是假的，就是画蛇添足制造莫须有的言论，如果是真的，就只会加重那些人的印象。
“怎么了，刘叔，真的有什么值钱的照片啊？关于什么的啊？”白黎笑得无害纯良，眉眼弯弯的迎上刘管家愈加阴鸷的视线。
徐震瞥了一眼刘管家，轻咳一声：“照片会有什么值钱的，难道是什么罪证？”
刘野也跟着说：“对啊，真有可能啊，或许他威胁谁也说不准。”
“哥，这事儿咱们队要不要查查看？”刘野骨子里的警察特质跃跃欲试，伸直了脖子看向徐震。
徐震哂道：“咱们同事的案子咱们瞎参与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刘管家紧绷的肩膀稍稍松缓，抬眸与白黎对视一眼，擦了擦嘴，客气道：“谢谢叔叔阿姨，大包子特别好吃，我们下午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
“什么事儿啊，哥，我咋不知道咱们下午还有事儿。”刘野跟着站起来追问。
“没你的事儿，你在家陪你爸妈吧。”徐震伸手摁下他，招呼白黎离开。
白黎笑着起身，跟在徐震身后走了两步，又迅速返回贴近冯姨耳畔压低声音说：“冯姨，刘野知道我地址，我相信你会来找我的，为了刘野……的前途。”
冯姨面色泛白，身体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