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麟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
这是一个干净清爽的小镇,地面铺着白色石砖,石砖在阳光下是那般雪亮,让人不忍心落脚。
就在这一道声音响起:“抓小偷,抓小偷了!”
陈牧麟抬眼望去,就见一个浑身脏兮兮少年抱着几个肉包子疯狂逃窜。
身后还跟着一群拿着棍棒的伙计,嘴里嚷嚷着要抓了少年,要打断他的狗腿。
那个少年像是饿死鬼投胎,就算是逃命,也在不断的将怀里的肉包子朝着嘴里塞,吃得满嘴流油。
许是吃得太急,露出噎得慌的神情。
他忙着顺食,都没有看见陈牧麟,直接结结实实撞了上去,两人撞了个满怀。
少年惨叫一声,噗通跌倒在地,包子撒了一地。
他翻身捞回两个包子,爬起来继续逃跑。
然正因为这下耽误,导致少年和那些伙计的距离缩短了大半。
伙计们追上飞身一脚将少年踹翻出去。
少年连着翻了几个滚撞到一旁的油条摊贩才勉强停下来。
但那油条摊贩的满锅热油被撞翻,一股脑浇在了少年头上。
少年顿时惨叫不止,放声哀嚎,满脸都被烫出来水泡,水泡爆炸,一层皮被烫掉,露出皮下通红的血肉,极为恐怖。
追上来的伙计没有丝毫怜悯,抡起棍棒朝着少年不断打去,嘴里污言秽语:“草泥马,你接着偷啊?”
少年被打得抱头鼠窜,脸上的烫伤不断渗出鲜血,浑身被棍棒打得疼痛不已。
不以为,少年就被打着如滩烂泥躺在地上,双眼涣散,仿佛死了。
“等等,他不会是死了吧?”有伙计停下殴打来说道。
其他人陆续停下:“要不算了,要是打死人了,闹到官府我们亏的可就不止是几个包子!”
闻言,众人纷纷赞同,朝着生死不知的少年连吐几道口水,转身离开。
四周观望的百姓,望着地上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少年,不由哀叹一声:“真是造孽了!”
“咳!”少年忽然咳出一口鲜血,艰难的爬起来,胸骨传来剧烈的疼痛,他能感觉到肋骨断了。
他双眼落寞,像条狗一样跑过去捡起那几个被踩得黢黑的包子,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塞到怀里。
他薅起路边的半截竹竿,撑着身子站起来,抬眸看了一眼之前撞过他的陈牧麟。
眼里冷漠无情,夹杂着仇恨,再配上那张狰狞的面孔,如恶鬼似的。
如果不是陈牧麟在路中间挡路,他也不会被追上。
少年很快收回目光,他明白自己再怎么仇恨都无济于事,拼体格他比不过人高马大的陈牧麟。
更何况他现在还受伤了,更不是对手。
他一瘸一拐的艰难走出小镇,陈牧麟迈步跟上少年。
来到小镇之外的一处乱葬岗,乱葬岗之中有一间狭小而破旧的屋子,里面也就摆得下一张木床而已。
破烂的屋子都是木板搭建,好多地方都是漏风的,吹风下雨都漏风漏雨,连猪圈都不如。
可就是这样糟糕的环境,它却是少年唯一的避风港。
少年艰难的进入屋子,关上破烂房门,翻出几根木棍。
脱掉黑不溜秋的衣裳,露出皮包骨头的身体,可看见他右边下肋骨被打断了两根。
肋骨已经翘起来了,顶住皮肤形成了红肿浸血的大包。
他眼神发狠,嘴里咬着一根木棍,一咬牙将翘起来的断骨给硬生生的按回去
“啊~”惨叫声在整个乱葬岗响起。
良久,两根断掉的肋骨被少年自己给按了回去,疼得浑身都是冷汗。
他咬牙驱散那疼痛得让人昏迷的感觉,将木棍绑在身上,稳固复原的肋骨。
直到做完这一切,少年才体力不支昏倒过去。
屋外的陈牧麟淡淡看着这一幕,他没有丝毫的怜悯,没有想要帮助少年的想法。
这种事他见得太多了,他不是圣母。
不知道过去多久,少年猛地惊醒,动作太急牵连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缓了许久,少年才缓过劲来,摸出两个发黑发硬的包子啃起来。
吃完东西,他拄着竹竿来到外面的破满水缸前,望着水里自己的倒影。
脸皮被烫得熟透了,皮都被烫掉了许多,伤口全是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小心翼翼的撕掉脸上一张已经干枯的皮,将脑袋埋进水缸之中,降低火辣辣的疼痛感。
良久之后,少年猛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陈牧麟,眸子包含不明的意味,大声说道:“你是想看我笑话吗?”
陈牧麟未言,少年眸子一寒:“我奉劝你离开我家,这里不欢迎你!”
陈牧麟环顾一圈,四周除了墓碑就是坟茔,这种乱葬岗就是家?
少年看出了陈牧麟的嫌弃,不满的哼了一声转身回到屋子。
拿出仅剩的一包子来到一个没有立碑的坟墓随意坐下,靠着坟茔,像是靠着自己的亲人般。
他坚强的眼角浮现泪珠,哭泣得像个无助的孩子:“爷爷,我想你了,你为什么抛下我不管?”
少年本是这乱葬岗的弃婴,被当时住在乱葬岗的老爷子收留。
后面弃婴和孤寡老人就成了相依为命的家人。
一年前,老人生命走到尽头。
少年再度成为了孤家寡人,成为了小镇的小偷,时不时去偷些东西回来果腹。
因此他也挨了不少打。
陈牧麟来到坟茔边,少年望着突然出现的对方:“你想做什么?”
陈牧麟答非所问的问道:“你现如今的境地,你觉得是天道不公,还是你命运多舛,亦或是你自己的原因?”
少年眸光微低,缓了许久说道:“都有原因吧!我父母自幼抛弃我,但让我遇见了爷爷,可后来爷爷死了,我又成了孤儿。”
“被抛弃时,我或许埋怨天道不公,命运多舛,可被爷爷捡到,我又感谢上苍眷顾。”
“现在我的凄凉境遇也是我自己种下的因,爷爷活着的时候教我竹编手艺,说学门手艺以后也好养活自己,可我不愿学!”
“爷爷死了,我没有了支柱,才发现我没有一技之长连赚钱的机会都没有,就学了偷东西来养活自己!”
“这样的日子你活着累吗?”陈牧麟莫名问道。
少年一愣,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陈牧麟:“你什么意思?”
陈牧麟追问道:“你就回答我累或是不累!”
少年缄默了许久:“很累!”
陈牧麟突然露出残忍的笑容:“累的话就结束这段人生吧!”
少年蓦然抬头,陈牧麟大手一掌拍下
少年当场七孔流血,生机涣散,满眼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