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鼓起勇气，先打破了这份宁静，嗓音中带着一丝困惑和好奇。
这话一出口，他敏锐地察觉到虞冉的眼神中光芒似乎瞬间熄灭，一张清秀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之色。
以往那个处变不惊、情绪内敛的虞冉，如今却如同脱去重重伪装，回归到了一种孩童般的纯真状态，心中的喜怒哀乐全然不加掩饰。
程应锦目光深深锁定了虞冉微妙变换的表情，沉默片刻，仿佛在心中细细品味这份情感的波澜，随后轻声问道：“是哪家店铺的玉兰饼？我女朋友恰好也非常偏爱这口，或许改天我可以带她一起去品尝一番。”
此言一出，虞冉猛然抬头，双眸不自觉地圆睁，那表情仿佛是在无声地质问：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怎么，这副惊讶的样子，难道我这个年纪有个恋人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吗？”
程应锦嘴角含笑，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试图以此化解空气中的尴尬。
虞冉恍惚间回过神来，轻轻吐出一个“哦”字，那声音低沉而压抑，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原来你有女朋友了，我之前并未听你提及。”
程应锦轻描淡写道：“我们相识不久，也确实没有机会聊及这些私事。”
虞冉闻言，低下头，虽然外表静默，内心却如风车般快速转动。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程应锦突然抛出这段关系，无疑是想婉转告知她自己心有所属，好让她知难而退。
他大概自信地认为，这个“事实”足以令她放弃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然而，虞冉又岂是轻言放弃之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脸庞，那双明亮的眼眸直直望进程应锦的眼底，透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但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能不能结束那段关系，然后和我在一起？”
虞冉的话音刚落，空气似乎凝固，程应锦一时语塞，只觉心头如梗在喉，半晌未能挤出半个字来回应。
虞冉等待的片刻仿若永恒，未得到预期回答的她似乎按捺不住焦急，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样？可以吗？”
程应锦终于从短暂的错愕中回过神来，神色变得严肃且复杂：“我有女友，我想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虞冉却不按常理出牌，给出一个更加出人意料的答案：“婚姻尚且有离婚的可能，爱情又岂会是恒定不变的法则？”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持。
“电视剧里常说，真爱无关相遇早晚，我只不过是在更晚的时间遇见你。但我确信，我对你的感情远胜于她。”
虞冉理直气壮地继续道，“你该与她分手，选择我。”
程应锦面露无奈，耐心劝解：“虞冉，你要明白，在我已经有了女朋友的前提下，你说这样的话，无异于把自己置于一个不光彩的位置。”
“关于方才的提议，你就当它从未发生过吧。至于你外婆的事情，我会安排砚辞接手处理，现在我得立即返回北城。”
这番话，其实早在程应锦心中盘算了许久。
一旦明确拒绝虞冉，令其彻底断了念头，他便决定减少与她的接触，一来让薛砚辞安心，二来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葛。
“为什么？”
虞冉显得格外执着，追问不休：“是因为真的对我毫无感觉吗？我真有那么不堪？”
她的眼神中满是不解与不虞。
程应锦的拒绝直截了当：“你很优秀，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必须对你产生那样的感情。世界上的好人何其多，我又怎能对每一个都动心。”
虞冉却不肯就此罢休：“就算你离开，我也不会放弃的，薛先生会支持我。”
一提到薛砚辞的名字，程应锦的右眼竟条件反射般跳了两下，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他凝视着虞冉，语气异常认真：“为了我的缘故，不要去打扰他。”
“为什么？”
虞冉仿佛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好奇不已。
程应锦正欲解释，却听虞冉又道：“难道他会吃醋吗？”
此言一出，程应锦的身体陡然一僵，目光如炬，牢牢锁住虞冉，锐利地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笑意。
“虞冉。”
程应锦一字一顿，声音微颤，心中突生一股异样的悸动。
“程大夫。”
历经风雨的虞冉最擅长察言观色，从程应锦微妙的反应中，她已隐约捕捉到了他的思绪波动。
此时，虞冉轻唤的“程大夫”，较之先前，虽然出自同一人之口，却在程应锦耳中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感受，仿佛两人之间的情感纽带，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程应锦的目光仍旧紧紧粘在她身上，嘴唇微微开启：“你……记起来了。”
虞冉却是一笑，纠正道：“不，是我从未真正忘记。”
程应锦眉头紧皱，回溯起近几日虞冉的一举一动，以及薛砚辞对她的各种评述。
他虽曾对催眠效果持有保留态度，但这些日子以来，虞冉的言行举止与他记忆中的印象大相径庭，加之她时不时流露出的看似不经意的行为，使得程应锦几乎相信了这一切的真实性。
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也是她精湛演技的一部分。
程应锦沉默如同深不见底的夜幕，许久之后，终于缓缓启唇，吐露出一字一句，仿佛每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你的演技，真的是愈发炉火纯青，让人难以辨真假。”
他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那份疑惑如同薄雾笼罩在心头，“只是，我实在好奇，你这一次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
在此之前，她对薛砚辞所施展出的种种手段，皆是为了利用薛砚辞的手，达成对薛珉辉报复的心愿，而如今，薛珉辉已锒铛入狱，虞镡的病情亦渐有起色，为何她会在此刻再度翻云覆雨？
面对程应锦的质询，虞冉并未直接回应，她的眼神坚毅而明亮，仿佛已经做好了坦白一切的准备，“薛砚辞，他其实是杨晟北，这是我外婆从未认错的事实。”
程应锦心头一震，面上的表情更加阴郁，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