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陶小桃一人,以及那棵静静伫立、光华流转的仙树。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她走到仙树旁,伸出纤手,轻轻抚摸着冰润滑腻的树干,感受着其中与自己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浩瀚的气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低声自语,无人应答。
良久,她收敛心绪,盘膝坐于树下,闭上双眸,运转起独特的功法。
柔和纯净的仙灵之气自她体内流淌而出,缓缓注入仙树之中,开始了新一轮的温养与催生。
····
经过一个多月紧锣密鼓的筹备与汇聚,中州城外围以及城内临时开辟的巨大广场上,已然汇聚了超过五千名来自中州各地、甚至遥远地域的修士。
他们修为最低也在金丹期,元婴、化神亦不在少数,更有数位闻讯而来的大乘期散修老怪坐镇。
这是一股前所未有的、由秦寿以海量资源与“诛仙”大义凝聚起来的强大力量,堪称此界修士的精华。
这一日,天朗气清。
秦寿立于城主府前特别搭建的高台之上,身侧是南宫婉与四大将军,台下黑压压一片,是肃然列阵的数千修士联军。
气氛庄重而肃杀。
“诸位道友!”秦寿的声音经过阵法加持,清晰而有力地传遍每一个角落,“今日,我等汇聚于此,不为私利,只为公道,为生存,为此界未来!”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九天圣地,来自上界,视我辈为草芥,夺我山河,奴我同道,毁我传承!其行可诛,其心当灭!彼等窃据我仙云宗,更欲行逆天之事,恢复仙力,届时我等皆为板上鱼肉,此界将永堕黑暗!”
“吾秦寿,前仙云宗弟子,今中州城主,在此立誓:必率领诸位,诛灭仙敌,光复山河,还此界朗朗乾坤!此战,非为一人一城,乃为天下苍生,为后世道统!”
“凡与我并肩者,皆是我袍泽兄弟!凡战死者,其名刻于英灵碑,永享祭祀,其亲族受中州城世代供养!凡立功者,赏格如前,决不食言!”
“今日,吾等便以手中法器,心中道义,向那窃居仙云宗的九天圣地——宣战!”
“诛仙!卫道!复土!”秦寿振臂高呼。
“诛仙!卫道!复土!!!”
台下数千修士被这激昂的誓言点燃,热血沸腾,齐声呐喊,声浪震天,直冲云霄!
磅礴的战意与灵力汇聚成肉眼可见的气柱,使得天空之城的阵法光罩都微微荡漾。
“威武!秦城主万岁!中州城万岁!”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誓师完毕,秦寿不再犹豫,心神沉入核心。
庞大的天空之城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调整方向,阵法全开,承载着数千精锐联军和城中原有力量,如同一座移动的战争神山,朝着仙云宗的方向,坚定不移地驶去。
数日后,仙云宗那熟悉的、云雾缭绕的连绵山脉轮廓,终于出现在天际线。
望着远处那被层层叠叠、光华流转的强大阵法彻底笼罩的宗门,秦寿心中百感交集。
那里曾是他的师门,有他成长的记忆,有他修行的洞府,如今却成了入侵者的堡垒,散发着陌生的、令他厌恶的气息。
这种家园被夺的愤怒,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也是他坚决要打回这里、不惜一切代价的核心动力之一。
“攻城!”秦寿没有任何犹豫,更无半点怀旧之情。
命令一下,天空之城骤然减速悬停于仙云宗护山大阵攻击范围边缘的极限位置。
下一瞬,战争咆哮轰然爆发!
数以千计的修士联军在四大将军指挥下,分成数个攻击波次,驾驭着飞行法器,在天空之城火力掩护下,如同蜂群般扑向大阵光罩的各处。
各色法术光芒——火龙、冰凤、雷矛、剑罡、巨木、山岳虚影……
如同绚烂而致命的烟花,疯狂轰击在阵法之上。
仙云宗内,九天圣地留守的修士以及部分被控制的原仙云宗弟子,也在高层指挥下奋起反击。
阵法光罩上不时射出粗大的光柱、凝聚出巨大的灵力兵器、或是幻化出凶兽法相,与来袭的攻击对撞、湮灭。
双方的法术、法宝在碰撞、爆炸,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连绵不绝,灵力乱流撕碎云层,照亮了半边天空,景象宛如末日。
在仙云宗深处,一座可以俯瞰整个战局的了望高台上,睡道人与水月观音并肩而立,遥望着外围惨烈而宏大的攻防战。
“水月护法,对方攻势如此凶猛,我们虽依托大阵暂时无虞,但消耗巨大。你既已得仙气,为何还不出手?以你真仙之威,即便只是初步恢复,擒杀那秦寿,击溃其主力,当非难事。”
睡道人抚须问道,眼中带着一丝探究。
水月观音已成功炼化部分仙气,气息较之前更加深邃缥缈,但显然还未完全恢复,她目光平静地看着战场:
“不急,睡老。你看,此战动静如此之大,想必此刻,整个中州,但凡有点修为、有点门路的,都在通过各种方式观看这场大战吧?”
睡道人略一感应,点了点头:“不错。如此规模的能量波动和景象,瞒不过人。无数神识、水镜术、观天镜恐怕都对准了这里。”
“那就对了。”水月观音笑意加深,却无丝毫温度,“我要等,等到几乎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这里的时候再出手。我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无可匹敌的姿态,摧枯拉朽般毁灭他们所谓的联军和那座可笑的飞城。不仅要杀人,更要诛心!我要让此界所有生灵都亲眼看到,反抗我九天圣地的下场,是怎样的绝望!如此一来,今后统治此界,将省去无数麻烦。”
睡道人恍然,笑道:“原来如此。杀人诛心,护法高明。只是……迟则生变,秦寿此子诡计多端,恐不会坐以待毙。”
“放心,他翻不出浪花。仙云宗护山大阵乃上古遗留,经我等加固,岂是那么容易攻破的?让他们先耗着,也正好让天下人看看,他们倾尽全力的攻击,在我圣地根基面前是何等徒劳。”水月观音语气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