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渊闻言,脸色骤然一沉,周身气压都低了几分。
他目光锐利如刀,冷冷扫向苗恪:“朕的私事,何时轮到你一个臣子来置喙?这般逾矩之言,日后休要再提!”
说罢,他猛地一甩衣袖,转身便大步离去,留下苗恪一人僵在原地,脸色青白交错。
第二日一早,北辰渊便带着凤轻染离开了皇宫,同行的还有北臣誓。
临行前,苗恪特意嘱咐北臣誓,一定要将凤女和皇上撮合在一起。
他面色凝重,将北臣誓拉到一旁,再三叮嘱:“凤女身系皇上气运,若有闪失,只怕皇上此番东凌之行将一败涂地,切记,切记!”
北臣誓鲜少见苗恪这般正经,言语间尽是对江山社稷的深重忧虑,心知皇上此番基业来之不易,若有差池,必将动摇国本,当下不敢怠慢,肃然应道:“你放心便是,我自会见机行事,尽力为皇上和鹤小姐多创造独处之机,促成二人心意相通。”
苗恪见此,心下稍安,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官道尽头,方才收回目光,眉间却仍凝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色。
马车一路疾驰,出了城门,径往向东,行至暮色四合之时,才在前方一处灯火零星的镇子停下。
北臣誓先行下车寻好客栈,随后引着北辰渊与凤轻染入内,店家已备好干净上房与热食。
凤轻染夹起一筷子菜,刚要送入口中,鼻尖微不可察地一动。
然她神色未改,朱唇轻启,将菜缓缓送入口中,细嚼慢咽,仿若无事发生。
一旁北臣誓见此,暗松了口气,待看到北辰渊也将饭菜送入口中后,彻底放下心来。
凤轻染将北臣誓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已然确定就是他下的脏药,不由暗自冷笑。
吃饱喝足后,店家上前弓着身,笑着引三人往楼梯走:“客官,楼上都收拾妥当了,就是今日客房紧俏,只剩两间上房,您看……”
凤轻染眉峰微挑,哪能不明白这又是北臣誓安排的,不过这正合了自己的意。
“皇上,此行安危为重,眼下客房有限,不若您与鹤小姐暂居一室,臣在间壁值守护卫,如此既可确保万全,亦能省去诸多不便。”北臣誓躬身抱拳,言辞恳切,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凤轻染,见她神色如常,心下稍定。
北辰渊闻言微微蹙眉,虽觉此议于礼不合,但转念一想,此行凶险未卜,让她独居一室确实难以放心。
他侧首看向凤轻染,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征询之意:“表妹,你觉得如何?”
凤轻染羽睫轻垂,面上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迟疑,眸光在店家与北臣誓身上瞟过,最终望向北辰渊,抿唇点了点头。
北辰渊见此,耳根微热,面上却仍维持着镇定,只轻咳一声掩去些许不自在:“既如此,便先这样安置吧。”说罢,率先转身,引着凤轻染朝客房走去。
只是刚踏入屋中,体内便升腾起一股燥意,他心下一凛,赶紧转身去看凤轻染,只见她额间已沁出细密汗珠,双颊绯红异常,显然也中了招。
“不好!遇到黑店了!”北辰渊眸色骤寒,手腕一翻,腰间佩剑应声出鞘,剑锋直指门外,将凤轻染护在身后,周身杀气凛然。
“表哥莫慌,黑店谋财害命,多求速战速决,断不会用这等……迂回的脏药,此事恐怕另有蹊跷!”凤轻染扶着桌沿勉强站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额间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表妹的意思是?”北辰渊强忍体内燥意,垂眸看向凤轻染。
“这我一时也猜不透,不过我随身常备着各种应急药物,表哥还是先将解药服下,待解了药效再查也不迟。”凤轻染说着从袖子掏出相应的解药。
北辰渊自是知道她医术不凡,接过药丸,不带丝毫犹豫,仰头便吞入腹中。
凤轻染指尖捏过另一颗药丸送入口中,咽下时眼睫微垂,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得逞之色。
北辰渊服下药丸,体内燥意尚未平复,耳中却猛地窜起一阵奇痒,如蚁钻蠕,难以忽视。
他下意识偏头,以指节抵压耳廓,只当是药力冲撞所致,强自压下这不适,再度凝神望向门外。
凤轻染手指微蜷,敛去眸中精光,总算是神不知鬼不觉间,将蛊虫下入了他的体内。
从此,他便会受自己控制,生死皆系于她一念之间,再难掀起半分风浪。
这也是她不让苗恪跟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