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夕阳落山。
“走转如磨盘,发劲似弓弦。硬进非莽撞,全在腰胯间。”宫离擦了把汗:“记住这段话,我希望这才是你今天真正学到的东西。”
苏远眉头微蹙,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的深意。
宫离突然上前,手掌自然地搭上苏远腰间。
苏远虎躯一震,一脸“震惊”的看向他。
宫师父,学点武功还要搞潜规则?
“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宫离奇怪的看着他,然后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真正的功夫在这里。”他拍了拍苏远的腰胯。
“武学讲究的是整劲。当年家父说过,没把子力气,再漂亮的招式都是花架子。”
“要不是你底子够硬,就算悟性再高我也不会教。学再多招式也是白搭,终究是花拳绣腿。”
一旁的黄师父赞同地点头:
“远仔你要记住,在武学中,发力永远高于招式。”
马如风:“招式是衣服,劲力才是骨头。”
苏远深以为然,他知道自己省略掉的就是这练劲的过程。
绝大多数“传武不能打”的案例,问题都出在发力训练缺失,而非招式失传。
像你上去一套闪电五连鞭,人家一记平A就把屎都给打出来了。
招式可以速成,但那一把子力气,是真正要用血汗来换的。
“感谢各位师父的教导,我记住了。”苏远向他们抱拳。
......
晨光微熹,牢房内浮尘在光束中流转。
距离比武大会只剩四天,也是苏远在牢中习武的第四日。
正处于睡梦中的他,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感,毛孔中仿佛有细密的针刺入。
他瞬间睁开眼——
“唰!”
一道凌厉拳风已至面门!
苏远来不及起身,本能的双手交叉格挡,护住面门。
紧接着他腰背一弓,双腿猛地蹬向对方小腹。
这一记“卧牛蹬蹄”不求伤人,只为在仰卧劣势下强行拉开距离。
偷袭者显然没料到他能如此反击,被迫撤步闪避。
苏远抓住间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与此同时,对方的第二拳接踵而来。
“腰如轴立,手似轮行。”
宫离的教诲在脑中响起,苏远腰胯一拧,身形如磨盘急转,竟在方寸之间让过拳锋,同时右臂如弓弦绷紧,一记洪拳“寸桥”短劲反砸对方肘关节!
“啪!”
拳肘相撞,偷袭者闷哼一声,身形微晃,在心中暗叹一声:这小子的劲实在是太大了,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苏远这时也看清对方的样貌:“陈师父?”
对方根本不搭理他,继续猛攻,双臂如狂风骤雨,拳影层层叠叠。
苏远最开始略显仓促......因为刚睡醒,可很快便稳住身形,用昨日学到的八卦掌游身反打。
八卦掌注重“以走为打”,步走八卦,掌法连绵不断。
然而对方的步法却也不合常理,明明看似踉跄,却每一步都精准踩在苏远发力死角。
迷踪拳......迷踪步?
“迷踪拳之精髓,确在步法,却不止于步法。”陈东阁注意到他的目光,边打边解释:“当初家师教我练功,运用最多便是实战,我没有过教学经验,所以便按照他的法子来了,希望你能从交战中领悟到拳和步法的关系。”
“陈师父就这么决定教我了?”
“迷踪拳门规中有四戒:戒炫技逞勇,戒半途而废,戒妄议先师,戒私授外人。”陈东阁沉默了一会:“家师年轻时好勇斗狠,曾立誓要打遍津门无敌手,将燕青拳发扬光大。”
“如果他在这里,看到像你这样既有天赋又肯吃苦的后生,一定会同意我教你的。”
苏远哑然失笑,心中感激的同时也在吐糟:这四戒一下就犯了两条。
......
......
......
距离比武大会开赛还剩三天。
七门功夫,苏远已得其五,仅剩陈家沟小架太极与神秘自然门尚未习得。
“好极了!远仔!”黄师父声如洪钟,“比武大会后,咱们洪拳、潭腿、八卦掌、五郎八卦棍还有迷踪拳,定能名震江湖!这可是打败东洋人的真功夫!”
他很刻意的忽略掉剩下两门功夫。
刚来的时候,苏远因为要求无理且荒诞,成了众人之中格格不入的那个。
后来有黄师父跟马师父带头教他功夫,然后一直到今天,反倒是那两位未授艺的显得不太合群。
“别着急。”年纪最大的杜武师父微微笑道:“还剩三天,那么明后日就让我来教。”
“杜师父,此言当真?”黄师父看上去很惊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自然门虽然收徒严苛,但也不是食古不化。”杜武盘坐在角落,笑着说道:“我观苏远小兄弟德行厚重,心性坚韧,更难得的是习武天资过人。若因门户之见断了传承,反倒辜负了祖师爷传下这门功夫的本意。”
“谢杜师父。”苏远抱拳谢礼,他其实最感兴趣的,就是这最神秘的自然门。
从名字上来听,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武功,所以他格外好奇。
宫离幽幽说道:“那为什么是明后天,今天不教?”
杜武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角落里双臂抱膝的陈青荷。
其他人顿了顿,也分别将目光投向他。
人的目光是有重量的,陈青荷顿时感觉压力很大,在沉默数秒后,他无奈叹口气:“苏远兄弟,你可愿改姓陈?入我陈家沟祖籍。”
“这......”
苏远还没说话,黄师父先开口了:“这怎么行?照你这么说我也教了,他是不是该跟我姓黄?”
马师父:“那我呢?我膝下无子。”
宫离:“我还没说话呢,这是我家传功夫。”
陈东阁:“我也姓陈,你教我吧。”
杨破虏双手合十,低眉垂目道:“阿弥陀佛。佛门弟子,俗姓皆空。苏施主若真要改姓,不如随贫僧姓'释',入我佛门,岂不更好?”
“不教就算了,我们六个都教了够了,这流传下去必定是一段传奇佳话。”黄师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