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眼底深处，似有灰色的剑轮虚影一闪而逝，带着勘破生死的漠然与掌控。
他缓缓抬起手掌，五指微握，感受着体内奔腾咆哮，比之前强横了数倍不止的剑意，脸上却并未流露出多少欣喜。
境界突破，剑意升华，本是天大的喜事。
但林凡的眉头，反而在细细体悟自身后，微微蹙了起来。
“不对……”
他低声自语，神识沉入体内，仔细内视。
灵魂识海深处，那枚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紫芒的虚丹静静悬浮，王境的灵魂力量浩瀚如海，波澜不惊。
这是他以南皇传承为基，融合不朽魂源成就的根基，是他如今最强的底牌。
经脉血肉之中，气血奔涌如长江大河，隐隐有龙吟之声响彻，骨骼之上淡金色的光泽流转，散发出不朽不坏的韵味。
经过皇道龙气，以及长时间的淬炼，他的肉身强度，早已先一步达到了半步武王的地步。
丹田之内，神魄盘坐，周身金光闪烁，看似强大无匹。
然而。
与灵魂和肉身的璀璨相比，这神魄本身所代表的武道灵力修为，却显得……有些黯淡。
剑宗后期巅峰的剑道境界，王境灵魂，半步武王级肉身，却配着造化后期巅峰的武道修为。
四种力量体系，三种已触及甚至踏入王境门槛，唯有最根本的武道灵力，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尊以神金为骨，星河为魂铸就的战争傀儡，却只配备了一具凡俗的驱动核心。
看似强大，实则内里存在着巨大的不协调，力量运转之间，总有一丝滞涩感，无法达到真正的圆融如一。
“果然，根基的不平衡，已经开始影响实力的彻底发挥了。”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也有一丝凝重。
与凌天一战，他看似凭借王境灵魂碾压取胜，但若自身武道修为能跟得上，何须动用底牌？
只怕单凭剑道与肉身，就足以破开那天罡星辰剑墟。
这种不平衡，在低境界时还不明显，但随着他触及的层面越来越高，已然成了制约他战力完美发挥的桎梏。
必须尽快提升武道修为，跨入武王之境。
心念既定，林凡不再停留。
他长身而起，赤霄剑化作流光没入体内。
一步踏出，身影已从剑魄本源池中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万剑魂冢之外。
他没有返回自己的院落，而是径直朝着主峰后山，那片云雾缭绕，寻常弟子禁止踏足的禁地区域而去。
片刻后，一座简朴的石殿前，林凡躬身行礼。
“弟子林凡，求见大长老。”
石殿之门无声无息地滑开，内部光线柔和，萧忘书正盘坐于一个蒲团之上，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到来。
“进来吧。”
萧忘书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林凡步入殿内，再次行礼，随后直言不讳：“大长老，弟子近日修为有所精进，剑道已入剑宗后期巅峰。
然内视己身，发觉灵魂，肉身，剑道与武道修为失衡严重，灵力运转颇有滞涩，难以圆融。
心中困惑，特来请教。”
萧忘书闻言，抬眸看向林凡。
他那双看似平凡的眼眸中，此刻却仿佛有星河流转，洞彻虚妄。
目光落在林凡身上，如同最精密的刻尺，一寸寸地丈量着他的根基。
起初，他眼中还带着一丝赞许，显然对林凡能敏锐察觉自身问题感到满意。
但随着探查的深入，他脸上的平静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浓的凝重，甚至……是一丝极少在他眼中出现的震惊！
时间一点点过去，石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良久，萧忘书才缓缓收回目光，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引得周围空间微微荡漾。
“林凡……”
萧忘书的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严肃，“你的天赋……比老夫预想的，还要……逆天！”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王境灵魂，虽是初入虚丹，但其本质之高，潜力之巨，老夫平生仅见。
肉身强度，已是能够与专精此道的半步武王相比，且内蕴龙气与一股……更为古老的力量。
剑道境界虽只是宗境后期，却已触摸生死轮转之真意，前途不可限量。
而你的武道神魄……虽只是造化，但其凝练程度，对规则的亲和，远超同阶，这分明是完美根基的体现！”
他每说一句，神色便凝重一分：“四道同修，根基之雄厚，亘古罕见。
这本是天大的造化，但福兮祸所依，如此逆天的根基，一旦你引动武王天劫，其威能……恐怕将远超你的想象！”
林凡心神一凛，沉声问道：“请大长老明示。”
萧忘书面色肃然，一字一句道：“根据古籍记载，似你这般身兼多种底蕴，且达到临界点者，引动的将非寻常武王劫，而是传说中的四象归一劫！”
“四象归一劫？”
林凡眉头紧锁，他博览群书，却从未听闻过此种天劫。
“不错。”
萧忘书语气沉重，“此劫非是单一天劫，而是引动地、水、火、风四种本源规则之力，交织归一，化作毁灭雷罚。
其威力，据传足以轻易湮灭寻常三转武王！
更可怕的是……”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林凡，声音压低：“你若在剑域渡劫，天劫感应到你体内那远超常理的根基，以及剑域内存在的多位武王气息，极有可能产生误判，将渡劫范围扩大，把其他武王也囊括进去，视为多人共同渡劫。
届时，天劫威力将会以数十倍乃至百倍倍数暴涨。
莫说你这刚刚突破的修为，便是老夫，乃至整个剑域山门，能否在天劫余波下保全，都是未知之数！”
此言一出，林凡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没想到，自己根基雄厚，竟会引来如此恐怖的后果。
在剑域渡劫，非但自己必死无疑，甚至可能拖累整个宗门。
看到林凡眼中闪过的后怕与凝重，萧忘书语气稍缓，但依旧严肃：“而且，四象归一劫动静太大，一旦在剑域引动，必然惊动北灵界各方巨头。
届时，不知会引来多少窥探，对你，绝非好事。”
“弟子明白了。”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恭敬问道：“敢问大长老，弟子该如何做，方能有一线生机？”
萧忘书沉吟片刻，目光望向石殿之外，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向某处神秘之地。
“去‘虚神古道’吧。”
他缓缓说道，声音带着一丝悠远。
“那里是北灵界一处古老的遗迹险地，空间紊乱，规则破碎，能一定程度上混淆天机。
你需要在那里，寻找到一种名为‘虚空石’的奇物。
以此石为核心，布下虚空隐界阵，或可为你争取到一线渡劫之机，并将天劫的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
他语重心长地看着林凡，眼神中带着期许，也带着告诫。